曆史已經悄然間發生了太多偏移,一些法蘭克偏遠地區實權人物的命運也已經變了。
原本該爆發於841年的豐唐努瓦大戰並未發生,而帝國內戰也已經持續到了844年,戰爭規模已經波及整個法蘭克帝國。
年老的桑特伯爵蘭德裡依舊把持著桑特與波爾多兩座大城。
原本這位虔誠又無子嗣的老伯爵應該在內憂外患下突然病故,如今他依舊健在,且對內戰的大規模混戰依舊保持中立。可在規模龐大的效忠“禿頭”查理的大軍看來,蘭德裡選擇所謂的中立就是變相的敵對,不支持查理就約等於支持洛泰爾。
難道一個控製濱海大地區的伯爵還覺得自己可以在漫長的內戰中獨善其身?
其實,一個真正衰朽的老頭子是真的騎不上馬,效忠桑特的下級騎士們考慮到自己的封君將一生獻給信仰,一個世俗貴族過得是僧侶生活,封君沒有子嗣,自己的未來可怎麼辦呢?龐大的桑特伯國與“阿斯圖裡亞斯朝聖之路”的經濟特權又將歸為誰繼承呢?
桑特伯爵並沒有出兵,奈何老伯爵也沒有能力控製手下人的躁動。
尤其是一些住在波爾多附近的騎士,他們自帶給養、武器與一批扈從戰士,騎上馬就去了更南方,成為加斯科涅伯爵的名義上的傭兵。
與其說是傭兵,不如說是波爾多地區的騎士們集體用腳投票。
當年查理曼任命尚屬年輕的蘭德裡做桑特伯爵,恰是注意到這位年輕貴族的虔誠,對控製、教化被征服的當地巴斯克人很有益處。推廣天主信仰,命令巴斯克人詭異,再令當地人可從朝聖之路中分一杯羹,哪怕隻是向往來的朝聖者兜售農產品,蘭德裡在當地得到了一定的生育,被滯留在桑特與波爾多的巴斯克人認為是“不壞的外來者”。
他太虔誠了,以至於不近女色,也是如此他僅留下自衛的武裝,如此一來在臨近的大貴族眼裡桑特伯國是絕對安全的,若是主動進攻它,也會遭遇無儘非議。
一個不近女色的家夥垂垂老矣,桑特即將陷入爵位空蕩的年代。
曾經,圖爾伯爵雨果三世用實際行動證明了,可以通過軍事手段直接占領安茹伯國。而圖爾伯國子孫不行,竟讓外來者羅貝爾成功篡奪了大權,至於被惡意搶奪的安茹,居然在“禿頭”查理的斡旋下給了有諾曼人血統的麥西亞流亡貴族。
一係列離奇的事情短時間內接連發生,它對一些事產生了加速作用。在聯軍裡,一位大貴族們也蠢蠢欲動起來。
一批黑頭發、麵色發黑的士兵組成一支規模達到三千人的遠征軍。其實他們並不能組成如此龐大的力量,其指揮官也不願意組織大量山民去遠征。
他們是加斯科涅伯國的兵馬,因吸收了一批來自波爾多地區的騎士兵團,實力才擴充到如此地步。
他們的首領是當年戰敗者的後裔。
盧普(pos)在巴斯克語裡意思是狼,統治者家族以狼為姓氏,自西羅馬覆滅,巴斯克人就趁機建立自己的王國。當查理曼的大軍打來時,巴斯克人經曆了輸死抵抗,他們不止是守衛家園,也果斷發動突襲將戰火燒到法蘭克腹地,甚至威脅到了奧爾良與歐塞爾。
巴斯克軍在歐坦伯國的控製區戰敗,國王不得不持續撤軍。
國王組織軍隊在比利牛斯山的峽穀中伏擊了查理曼大軍的輜重部隊,屠儘了押運糧草的兵馬,將查理本人至於可能斷糧的危險境地。
不過彼時的巴斯克國王是慎重的,意識到繼續戰鬥下去,徹底惹惱了法蘭克王國,換來的隻能說未來的國王對整個巴斯克人的血洗。所以秉承著勝利餘威,巴斯克一方乾脆主動展開和談。
彼時的查理曼還是父親“矮子”丕平手裡的大將,他不會承認自己的失敗,正當他向著如何突圍、如何日後算賬時,此刻巴斯克人主動談判,也就借坡下驢了。
查理曼獲得了體麵的勝利,巴斯克人損失了大量北部濱海領地,最終保住了現在的地盤。pos家族成為法蘭克治下的世襲伯爵,加斯科涅伯國由此誕生,而波爾多也必須與加斯科涅剝離。
那都是至今七十年前的往事,當年向查理曼下跪服軟的這一代加斯科涅伯爵的祖爺爺。很多人已經忘記波爾多地區本來是巴斯克人的生活場地,和平的日子裡,一些懂得曆史的貴族也不會對那邊有什麼想法。
因為當年的戰爭結束後,大量巴斯克人被迫放棄家園南遷,大量的法蘭克人與阿基坦的高盧人拖家帶口進入波爾多。
人已經搬走了,已經沒有誰對七十年前的故土留念。
原本這一代的加斯科涅伯爵對波爾多沒有什麼想法,奈何有多達十名騎士自帶人員、武器、輜重來投奔,直接將伯爵推到了一個過去不敢設想的位置——我可以趁此機會把波爾多拿回來。
·pos,這一代的加斯科涅伯爵,也被其他貴族稱之為塞金二世。他是巴斯克人,遂在長相上與大鼻子的高盧貴族,金發的法蘭克貴族差異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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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由山民組建的加斯科涅軍隊,他們好勇鬥狠習慣節群作戰。他們身手矯健慣於獵矛和標槍,雖然他們普遍比阿基坦的高盧人士兵更矮,卻也更加的敦實。
加斯科涅伯爵的三千大軍裡有一千騎兵,其餘士兵人手帶著一支到兩支的短矛,另外帶著弓箭、短劍、小盾等五花八門的武器工具,士兵的裝備都很富有個人色彩,在衣著方麵也很不統一。
波瓦蒂爾奧維涅伯爵伯納德作為聯軍的主力,僅僅他一人的兵馬就幾乎占了全軍的三分之二,剩下的兵力主要由加斯科涅伯國與圖盧茲伯國,又如阿讓伯國、昂古萊姆伯國更像是來湊數的。
武裝一名重騎兵的開銷很大,這個時代的山地民族因為生活環境總是更加惡劣,失去了山下平坦農耕區的加斯科涅伯爵沒有資金大規模武裝自身。所以一千名騎兵中能做到身披鎖子甲者僅有五分之一,而這還是因為一批波爾多地區的騎士自帶乾糧來投奔的結果。
到底自己也有三千士兵了,伯爵的自信心前所未有之膨脹。他固然遠遠比不過強大的阿基坦實際統治者伯納德,在戰亂年代靠著這支大軍攫取財富、地盤完全可行。
因為伯爵塞金二世所站在的地點非常之微妙。
絕大多數士兵不知道的是,七十年前此地正是他的祖爺爺率兵戰敗的地方。大軍浩浩蕩蕩排隊過浮橋,當地的修道院是在一座小城廢墟上重建的,當年毀滅該城的襲擊者正是巴斯克軍隊。之所以毀滅城市,實則就是破壞橋梁,以確保戰敗後的巴斯克軍能從容渡過盧瓦爾河繼續向南方老家撤退。
塞金二世舊地懷古,他希望能從荒野中找尋一些古代戰爭的痕跡,奈何什麼都沒有發現。真是時過境遷,法蘭克人的地盤又被勃艮第人占據,再如今,一群來自北方世界邊緣的諾曼人,居然橫叉進來了……
塞金二世與圖盧茲伯爵阿克弗雷德一直堅守在大營裡,他們刻意與波瓦蒂爾伯爵的龐大軍營保持一些距離。同時,帶著少量軍隊的阿讓伯爵等貴族,也和這些帝國最南方的貴族們湊在一起。
當年驅逐丕平二世一事是很對貴族支持的,真的要由誰來落實可就犯了難。丕平二世在阿基坦徹底失去貴族支持,他以為逃到了圖盧茲就安全了。當丕平二世要求圖盧茲效忠,並派兵北上幫助自己拿回權勢之際,圖盧茲方麵考慮到其中巨大的風險,伯爵阿克弗雷德不殺這位流亡貴族,而是差人將之捆了起來,等候發落。
彼時,“禿頭”查理已經被他的舅舅伯納德擁立為新的阿基坦國王。伯納德的大軍進入圖盧茲,當即就俘虜了早已被關押起來的丕平二世。鑒於圖盧茲伯爵的果斷措施,本想對南方找茬的伯納德,這下也無話可說了。
伯納德倒是希望阿克弗雷德真的扶持丕平二世,如此一來阿基坦就有借口,打著“禿頭”查理的名義直接吞並整個圖盧茲。
那個時候,被囚禁數年的皇帝“虔誠者”路易才獲釋不久,他任命長子為共治皇帝的同時還想儘力收回大權,有關阿基坦方向的亂局是這對父子不願意看到的。洛泰爾囚禁父親是為了奪權,現在自己剛把小弟“禿頭”查理放出來,這小子就跑到南邊自立為阿基坦王,還把自己忠誠的大侄子丕平二世驅逐,真是豈有此理。
這件事,路易一樣不願意看到,因為按照他的計劃,把最寵愛的小兒子查理最終轉封到意大利方向才能避免很多麻煩。
所有事情都無法順應路易與洛泰爾的希望,當洛泰爾的大軍開始介入阿基坦的亂局,帝國全麵內戰就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