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天剛蒙蒙亮,陸可兒就醒來了。
額上的傷已經好了。但為了掩人耳目,她仍是纏著布帶,每日還是裝模作樣地按時塗藥吃藥。
穿好衣服,簡單地梳理了一下頭發,剛出房門,陸可兒就看到了紀氏。
“可兒,娘給你做的,你在路上吃。”紀氏塞給陸可兒一個油紙包,裡麵包著三個熱乎乎的糙米飯團。她又從懷中拿個繡花荷包,塞到陸可兒手中。
“拿著,裡麵有十文錢。”
“這……這是家裡所有的錢?”陸可兒很懷疑。
“還……還剩兩文。”紀氏郝然道,“你出門在外,身邊沒幾個錢,不安心。”
陸可兒握了握手中的荷包。荷包是用錦布製成的,上麵用亮麗的絲線繡了幾竿翠竹,寥寥數針,卻將翠竹的風骨與神韻繡得活靈活現。
“娘,這是你繡的?”陸可兒由衷地讚歎,“繡得真好。”
紀氏赧然道:“就隨便繡了幾針,難登大雅之堂。”
陸可兒可不這麼認為。前世,她見過不少繡品。蘇繡、蜀繡和湘繡都看到過。眼前這個荷包的刺繡水平與之相比,不遑多讓,甚至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荷包裡隻放了十文錢,可她仍舊感受到了荷包沉甸甸的份量。
她將荷包揣進懷中,和人參放在一起。
“娘,你放心,我會帶回來更多的錢。”
“傻孩子,能賺多少是多少。你平平安安地回來,才最重要。”
“你們瞎擔心啥?金雞鎮又不是虎狼窩。”
“唉,你這孩子。”紀氏笑了,沉吟半晌,悠悠說道,“你上次去鎮上,還是四五歲的時侯。唉,這一晃,就七八年了。”
說著,笑容淡去,眼角勾起一絲愁緒。
若那婚還沒退,再過三年,等可兒及笄,便能嫁入金雞鎮,跳出這小山村。
唉,隻可惜……
陸可兒並不知道紀氏在想什麼,她一心都在盤算著怎麼將這人參賣個好價錢。
村口的老樟樹下,老薑頭駕著牛車停在那裡。村裡有的人拿來一些山貨讓老薑頭幫忙帶到鎮裡去換一點生活用品,有的人直接拎著東西要搭老薑頭的車去鎮上。無論是幫忙賣山貨換物品,還是搭車,老薑頭一律一人收一文錢。
陸可兒到時,牛車上已坐了四、五個人,而冬玲正等在牛車前。
“可兒,我給你占了個位子。”冬玲幫著可兒將裝了魚的簍子抬上牛車。
“原來你這位子是留給這臭丫頭的呀?”坐在牛車一側的林氏氣得瞪眼,大嚷道,“不準上車!今天她不能坐!”
還未等陸可兒開口,冬玲已經雙手叉腰,對著林氏開口就罵:“林嬸,可兒咋就不能坐這車了?這車是你家的?人家薑爺爺都沒開口,你憑什麼不讓人家坐?”
林氏輕蔑地掃了陸可兒一眼,臉上的肥肉抖了抖:“誰不知道,這臭丫頭命不好。和她挨得近,可彆沾上了她滿身的晦氣。”
冬玲上下掃視了林氏一眼,譏笑道:“可兒的命好得很,她比你年輕,比你漂亮,比你聰明,比你能乾。你有什麼?人老珠黃,一身肥肉。可惜了,豬還能賣幾個錢,你能乾啥?”
車上的人哄笑起來。
有的人早看不慣林氏平日的行徑,有的人沒少和她吵過架。這婆娘就是個麻煩製造體,她走到哪,是非就跟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