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夜風一行人便整裝出發。
早晨的山林薄霧繚繞,一眼望去,周圍的草木像披上了一件件若隱若現的細紗。太陽升起來,陽光穿透過層層疊疊細密的枝葉,照射在草叢上一顆顆晶瑩剔透的露珠上。這些露珠就像珍珠一般閃爍著,沾濕了路過的行人的衣擺。
眾人走在山林中,不時驚起一隻隻飛鳥。馬車車輪碾過草叢,一些野花被壓在輪下,花瓣落了一地。
漸漸地馬車駛入一片密林中。陽光被巨大的樹木和茂盛的枝葉擋在了外麵,光線一下就暗了下來。
走了一柱香時間左右,楚雄突然勒緊韁繩,身下的駿馬停止了步伐。
三輛馬車也停了下來。
楚雄抬頭向上望去,隻見一棵棵參天大樹直插雲天,透過枝葉的空隙,依稀能看到頭頂的藍天。
四周一片靜謐。
就連鳥叫蟲鳴聲都似乎消失了。
突然,一支利箭呼嘯著朝馬車射來,楚雄抽刀劈去,飛箭被劈成兩段。但更多的箭如雨般激射而來。
“保護公子!”楚雄高聲怒喝。
十幾道黑影從樹林後閃現出來,快如閃電般地撲向馬車。
幾乎是同時,夜風的暗衛們也出現了,迎向刺客。
雙方激烈地打鬥起來。
夜風神情平靜地坐在馬車裡雪白的羊毛軟墊上,捂著他的暖手爐。車外傳來激烈的廝殺聲和兵器的碰撞聲,不時還有慘叫聲。小石子已將懷中的匕首掏了出來,守在車門後,擋在夜風身前。
“小石子,怕嗎?”夜風聲音輕柔。
“公子,小石子不怕。”
“小石子,你跟在本宮身邊多久了?”
“回殿下,奴才六歲時就到殿下身邊侍侯,如今已經整整十年了。”
“你才十六歲。”夜風似憐憫又似歎息,“可在本宮身邊,大大小小的刺殺你已經經曆過百回了吧?”
“回殿下,加上這次,一共是一百零八回。”
“如果這次我們僥幸逃脫,你想做什麼?”
“好好侍侯殿下。”
“除了這個呢?”
“……還是好好侍侯殿下。”
夜風還想再說什麼,忽然車外傳來楚雄焦急的聲音:“公子,我們先走!”
話音未落,馬車忽然動了起來,車廂內的夜風猝不及防,歪倒在軟墊上,肩膀撞到了車廂壁。
“殿下!”小石子急忙上前將他扶好。
“看來我們抵擋不住了。”夜風聲音仍是輕柔悅耳,“小石子,等下不管發生什麼事,記得先保護好自己。”
小石子眼睛濕潤了。
每一次遇險,殿下都是這般交待他。他知道,在殿下心中,他們不僅僅是下屬是奴仆,更是一起陪伴他長大,陪伴他度過重重艱難險阻的親人。
殿下希望他們個個平安。
暗衛和護衛們護著馬車飛速地奔跑。按照夜風當初的約定,司空響帶著白術與夜風分開逃離。
兩輛馬車從外表上看一般無二,楚雄也易容改裝過,和一般護衛沒有兩樣。不少刺客一下子分不清哪輛馬車裡坐著夜風。
司空響和楚雄兩人幾乎不約而同地做出同樣的決定:司空響的馬車繼續駛往西林縣方向,夜風這輛馬車往另一個方向突圍。
果然,刺客們各分出一半的兵力分彆追擊兩輛馬車。
“駕!駕——”楚雄不斷地用鞭子抽打著拉車的駿馬。馬兒吃痛,揚蹄狂奔。
身後的刺客緊追不舍,不時有飛箭和暗矢射來,有的被車邊護著的護衛擊落,有的直接射到了馬車上,嵌在車廂的鐵皮中。
不斷有人受傷,不斷有護衛停下來阻擋刺客。刺客漸漸減少,護衛的傷亡也在增加。
當馬車駛出那片密林時,馬車旁便隻剩下楚雄和另一名護衛了。
前麵已沒有路了。那馬發蹄狂奔,慌不擇路,跑進了山野中。後麵仍有五六名刺客緊追不放,其中帶頭的那名刺客,兩隻手腕上戴著兩截黃銅護腕,臉蒙黑巾,兩邊太陽穴微微凸起,一雙淩厲的眼睛精光乍現,一看就知是內家高手。
楚雄一邊跑,一邊運起內力朝身後的刺客放暗器。幾枚暗器飛向那帶頭的刺客,那刺客舉起手臂,“鐺鐺”兩聲,暗器擊打在黃銅護腕上,迸射出點點火星。
楚雄心神微凜。
這刺客頭子是個硬茬。
一柱香後,馬車還是被刺客追上了。
楚雄拔刀,朝車內叫了聲:“小石子,快帶公子走!”
便跳下車和另一名護衛攔下撲過來的刺客。
兩人都是護衛中的精英,武功高強,拚著全力攔下了五名刺客。但那名領頭的刺客卻越過兩人,直衝馬車。
小石子已坐在了駕車位上。年輕稚嫩的臉緊張地緊繃著,他克製著心底的慌亂,拚命地抽打著馬,心中默念著:“快一點,再快一點。”
然而奔跑了大半天,馬已經精疲力儘,速度漸漸減慢下來。小石子回頭,看見那飛奔過來的刺客狠厲的目光緊盯著馬車,對著馬車就擊出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