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許瑤對未來滿懷憧憬準備過年的時候,遙遠的南疆老山裡,山野密林,彌天大霧遮蔽著,太陽光暗淡朦朧。
陣地中匍匐著幾個身影,老兵點燃了手裡的最後一根煙,操著蹩腳的地方話:“仡佬子滴,這都啥時候了,還不消停些,馬上就過年了,我們還不知道在這鬼地方待多久。”
緊挨著的小兵笑道:“老雷,你這是想婆娘了吧?放心等咱們把敵人的據點都拔掉,就能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了。”
老兵抬手在他頭上敲了一記:“你小子連婆娘都沒有,懂的還挺多。”
小兵揉了揉腦袋,扭頭看了眼不遠處在陣地中徘徊警戒的身影:“老雷,你說咱們班長結婚了沒有啊?我看他沒事兒老是摩挲著手腕上的皮套,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個問題老雷也不清楚,他隔著繚繞的薄霧朝那方看了一眼:“說不好,應該沒結婚,估計有心儀的女娃?”
“要有心儀的會舍得撇下來這一線作戰部隊?我可聽說班長原本不用來,是他自己主動報名的,為這事兒好像跟家裡關係都斷了.......”
小兵還在小聲議論著,突然軍帽一歪扣在鼻梁上。
“你小子膽子不小,敢議論起班長的私事兒,怎麼?舌頭不想要了!?”身後的副班長裴永光給小兵後腦勺來了一記。
老雷趕緊說和:“他就是個新兵蛋子,不懂事兒,彆跟他計較。”
身後傳來腳步,頎長的身形透過薄霧而來,沉潤的聲音響起:“怎麼回事?”
裴永光瞪了一眼新來的:“班長,這小子嘴上沒把門的,我教訓教訓。”
小兵也意識到自己今天話太多了,低垂著頭不敢吱聲。一道輕飄飄的視線在他身上短暫停留,並沒有深究的意思:“今天天氣不對,嚴防敵人摸進陣地,不要疏忽了,站哨吧。”
那位班長的作戰盔下是一張精致的麵孔,雖然滿是汙漬,可黑亮的眸光似乎能穿透雲霧,鋒芒畢露,沒有人敢在他手底下開玩笑。
小兵暗自鬆了口氣,老老實實地端著槍準備回到崗位,繼續盯梢,就在這時,隨著一聲淩厲的呼嘯,子彈穿風破霧,向他襲來。
“趴下!!”
急喝驟然響起,新兵還在愣神,就被一道身影猛地撲倒,重重倒在戰渠中,耳邊響起吃痛的悶哼,槍林彈雨震耳欲聾,空氣中充斥著令人窒息的火藥味,方才的寂靜已經被奔走呼喊哀嚎取代。
從驚嚇中回過神,身上的人沒有動靜,滿手粘膩抬起來一看全是鮮血。
“班長?”裴永光驚慌失措的爬起來,趕緊上前將人翻到正麵,懷中的人緊閉著雙眼,半邊身子都已經被鮮血染紅,臉色蒼白,連呼吸都好像微弱的沒有了。
裴永光上手按住出血點,聲嘶力竭:“快來人!快叫衛生員!!”
“蕭羽!蕭羽,你醒醒,可不能睡......”
劇痛在身上碾壓,周圍的喧雜吵鬨好像都越來越遠,蕭羽感覺自己像是來到了另一個世界,這裡潔白乾淨的沒有一絲汙垢,居高俯瞰整座村落被皚皚白雪覆蓋,隻有零星幾乎炊煙飄散在空中。
“總有機會回去,珍惜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