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02雲痕忍不住落淚,拭去淚水,他抽泣回:“好!”
窗牖上映出了秋實的影子,她抱著小公子立於簷下,見雲痕走了後才問,“世子,要不要看看小公子?”
她試圖讓孩子喚醒傅詔那顆薄寒的心,秋實很明白,瑾瑤沒死,但她也不會再回來了。
恪儘職守的人,最是守規矩,以前的職責是照顧好瑾瑤,現在是照顧好孩子。
孩子無辜。
良久,裡麵傳來他沉悶的聲音,依舊是,“不必。”
他起身,環顧四周,溘然長往,卻發現連一個悼念她的物件都沒有。
沒有她喜歡的東西,沒有送她的禮物,甚至連那個蓮花木雕都在前陣子還給了她。
滿屋子全是他的物件。
獨斷,霸道,專橫莫過於此。
月隱雲後,濃霧薄光,他怔愣地坐在床邊,若頹山傾倒,兩鬢發絲垂下,破碎脆弱,看著外麵風中搖曳的竹林,心口像被剜了一塊肉。
在此之後,一向嗬佛罵祖,見佛不拜的人竟開始長齋繡佛。
特意請廣泉寺**師開光打造了一尊地藏王菩薩像放在屋內,每日淨手淨身三上香。
雲痕看了以為自己在做夢,連傅詔都覺得自己是不是瘋了。
一開始他隻是看她身為下賤性子卻硬,而他此生最喜歡的就是征服。
傅詔堅信人的命運從一開始就注定,無論之後如何折騰掙紮,都是徒勞。
在瑾瑤“死”之前,他堅信自己是對的。
可她死了,死的突然,讓他連一絲準備都沒有,也帶走了他的心。
他不能接受,沒有他的準許,她怎麼能死呢?
這個奴婢,這個不能聽話的奴婢!
誠然,傅詔也不知自己每日求的是什麼,是對瑾瑤的愧疚,還是對自己的懊悔。
與此同時,青岡山下,小石村。
一處不起眼的茅草屋,曈曨春煙透過破敗的窗牖灑在屋內,照徹昏暗陋室,照亮粗糲草席上的女子。
她蓋著一方補了又補的粗麻被子,長睫微顫朱唇飽滿,一張殘豔的容顏是這間草屋最亮眼的存在。
荀鬱捧腮坐在她對麵,神情凝重地望著床上的人。
“啊,動了。”
見她指尖微顫了一下,少年緊鎖的眉頭立即舒展了起來。
幾個月前他在小石村的村口撿到了一個渾身濕噠噠,孱弱又嬌麗的女人。
她矜貴的裙角不知被什麼撕碎,腿上流下大灘大灘的血。
幸得他是個巫醫,經查驗她不僅剛生完孩子不久,腦部還因常年瘀血堆積,記憶混沌。
恰好他最近在試驗新的藥方,用蜘蛛蟑螂和蜈蚣加以各種草藥混合而成,就拿她試藥了。
還好昏迷不醒,若醒著還真不一定能喝。
榻上姑娘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她先是茫然,爾後驚詫。
身側矮凳上,坐著一位舒袍寬帶的少年,雲白長袍上光影婆娑,無冠無束,周身乏飾,一雙眼睛浸滿陽光,笑的溫暖燦然,若青岡山上的初陽,煦風拂山崗。
左手邊木方桌上放了一個草編籠,裡麵發出了“吱吱”的不知名蟲鳴聲。
看得出來是位棲丘飲穀的隱士。
“醒了?要吃東西嗎?”
瑾瑤眨了眨眼,撐著坐起,她還未從驚愕中回神,跟著點了點頭。
少年轉身,去對麵點燃了灶台,在一破瓦罐上不知加了什麼東西,不多時濃烈的腥味彌滿了房間。
看著少年背影,瑾瑤舔了舔乾涸的嘴唇,“我這幾日吃的什麼?”
“是幾月。”少年平聲應道。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