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沛縣是一清貧小縣,這間屋子是縣令的住處,也是最好的一間,可實在簡陋。
然榻上的男人就那樣安靜躺在那,卻點綴了一室,因他而貴。
他赤著上身,白色的布從左肩一路纏到右側腰腹,布帛上有鮮血滲出。
傅詔麵色蒼白緊閉雙目,急促喘息著,大顆大顆的冷汗從額間落下。
他傷如此重,讓瑾瑤意外,一時怔在那兒。
來的路上,她顧不得遮雨,雨水打濕了裙裾,兀立在那兒,腳下那片地洇出了一灘水圈。
“瑾瑤……”傅詔睜開眼見她在那發愣,虛弱地喚了一聲。
瑾瑤忙跑到榻邊抓住他的手,“我在。”
傅詔受了傷,還感染了風寒,覆著薄繭的大手滾燙,而她的一雙手卻冰涼。
他蹙眉,眼下瞥到濕透的裙角,對外喊道,“雲痕!”
雲痕受傷不重,包紮好後便守在簷下。
聽到傅詔喊他,忙應了聲。
“托陳縣令拿件女子的衣裙來!”
“是!”
傅詔抬手勾了下瑾瑤的衣襟,溫聲道:“待會去換了衣裳,莫要再來了,我受了傷加以淋雨有些高熱,免得過給你。”
“不行!你病了需要人照顧。”
“有婢女,這些事,何須用得著你。”
“可是……”
她是真的想為他做些什麼。
這時雲痕已拿來的衣物,輕輕扣了扣門,“主子衣裳找來了,是陳縣令夫人的衣服可行?還有藥調好了,給您送進去嗎?”
換做以往他敲敲門便進去了,但今日卻多問了一句是否能進。
畢竟主子什麼身體狀況,他還是了解的,便是生病了也能大戰三百回合,他怕闖進去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進來。”
雲痕這才推門而入,端著藥和衣裳進了屋,放到一旁就退了出去。
“快換上,換上就出去吧。”傅詔說完伸手要去拿藥碗。
瑾瑤先他一步端起,“我喂你。”
傅詔有些為難,微微避開,蹙眉道,“我還沒到需要人喂的份上,自己來就行。”
瑾瑤何嘗不知傅詔要強,可眼下根本不是死要麵子的時候。
她端著碗,自顧自地舀起一勺送到他的唇邊。
“你快喝,喝完了我換衣裳,不然把我凍病了,你還要反過來伺候我呢。”
如此傅詔才未再拒絕,就是她的手喝完了那碗藥。
瑾瑤不經問起,“可知今日那群賊人是何人派來的?”
“不知。”喝完藥拿著帕子按了按唇邊,他微微搖頭,“我也不知。”
換做旁人不知,沒準要說腦子笨,但傅詔卻是真不知,畢竟他在朝為官,得罪的人太多太多了。
兩隻手都數不過來,這世界上想要他命的人,也不計其數。
是以何人敢膽敢派賊人劫他的道,一時半會兒也沒有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