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沐喝了口茶,有些酸,有些澀,往昔的酸澀亦湧上心頭。
當日,僅一個呼吸間,他便出現在千裡之外的滄墟。
朝暮的出現嚇了迦南一跳,棋子啪啦一聲落了地,晃了許久,才安靜下來。
迦南見到朝暮身上的水玉,隨即明白了過來,眉頭卻蹙得更緊了。
朝暮正在幻化的緊要關頭,他先前強製壓製了幻化,本就是逆天而行,現在又想要逆轉,隻覺得靈海中有兩股靈力形成了兩股氣旋,在激烈地衝撞著,互相傾軋著,攜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想將對方吞噬。
朝暮扛不住,隻覺得全身的骨骼、經脈和血肉都像被打碎了一般,混亂地組裝著,像零碎的部件,一會兒拚成這樣,一會兒又拚成那樣。
落在迦南眼裡,眼前的人一會兒男,一會兒女。
迦南當機立斷,替朝暮護法,靈力源源不斷地彙入朝暮的身體,卻被兩團漩渦瓜分。
迦南靈力幾近枯竭,朝暮體內的爭奪卻愈演愈烈。
眼看著朝暮要爆體而亡,迦南忙提醒:“停下來,彆再對抗了。”
幻化一旦開始,便難以逆轉,從未有鮫人成功過。與其爆體而亡,不如順勢而為。
朝暮咬著牙關,滿嘴的血腥味,不行,君若拚著暴露的風險救下他,他不能再食言,不能讓她失望!
一個人的意誌往往隻是起輔助作用,並沒有決定權,朝暮隻覺得視線越來越模糊,迦南的聲音也像是從遠古傳來,聽不大真切。
就在朝暮以為自己要爆體而亡時,腦海中有龍吟聲響起,緊接著,無數的銀芒從水玉中散發出來,像星子一般籠罩在他周圍。
星子融入靈海,包裹著躁動不安的靈力氣旋,朝暮體內的兩團氣旋被壓製,漸漸平息下來。
朝暮栽倒在地,昏迷前他說:“救君若!”
“朝暮?你在想什麼?”耳邊傳來君若的聲音。
朝暮回過神來,又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嗓子:“當年,水玉將我傳送到迦南星君身邊,幻化已經開始,中途雖被打斷,但幸得迦南星君護法,我得以平安完成幻化,就成了如今的模樣。”
半真半假,讓人挑不出錯處。
君若咬住唇,望了朝暮一眼,眸子裡浮光碎影,然後垂眸斂去所有情緒,裝出一副雲淡風清的模樣:“那真的得感謝迦南星君了。”
“嗯,是啊,得感謝他。迦南星君在安頓好我後,便匆匆回了穹蒼宮,看能不能保下你。我打算回北淢說服父皇去救你,卻撞見他被逼得以自身精血封閉北淢。”
當日的畫麵仍曆曆在目,朝暮的瞳孔如夜色一般暗了下來,下頜收緊成極銳極淩厲的一道線,聲音有些破碎:“我看著血霧炸開,幽冥澤的人撤退,穹蒼宮的人受血霧影響自相殘殺,一個都沒逃出去。
迦南星君回到穹蒼宮後,聽說你被認定是幽冥澤潛伏在北淢的叛徒,投入雷眼受刑。他匆忙趕過去,隻找到一絲你附著在簪子上的一魄。他抽出自己的一魄,將你的魂魄溫養在自己的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