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朝堂上的高官們,從大局上而言,對書院持著排斥的態度,但在私人情感層麵,他們卻樂意與書院保持友好關係。
儒家體係還是很強力的,作為一個成熟的政客,公務歸公務,私交歸私交,公私要分明。
伍秉文主動說道:“良宵苦短,我就不在此打擾李公子與浮香姑娘,日後李公子但有空閒,務必來我府上一聚。”
這老滑頭,不過李皓還真得承這份情:“那就多謝伍侍郎。”
兩人在這笑談中就把事情定下,伍秉文心滿意足地站起身,開始張羅著賓客轉往下一場宴席。
左右教坊司就歸屬在禮部下麵,他一個禮部侍郎想找個花魁,還真不算是件難事。
此時,現場許多人仍是一頭霧水,不明白這場宴席為何如此倉促地結束。
然而,也有一些人已經反應過來,開始留意起李皓這個臨時出現的角色。
很快,場中的閒雜人等紛紛離去,浮香也退回了閨房之中做準備。李皓則在一位丫鬟的引領下,來到了一間偏房稍作歇息。
主臥之內,四扇屏風遮擋著浴桶,嫋嫋蒸汽在屋頂梁木間繚繞不散。
浮香浸泡在漂滿玫瑰花瓣的熱水中,青絲高高挽起,脖頸潔白修長,香肩與胸脯上掛著晶瑩的水珠,在燭光的映照下閃爍著令人心醉的光芒。
她的肌膚如同凝脂般滑膩,宛如一尊美玉雕琢而成的佳人。
沐浴完畢後,浮香披上了一層輕薄的紗裙,曼妙的身姿若隱若現,赤著雪白的腳丫,款步走到桌邊坐下,宛如一幅動人的畫卷。
隻可惜這番旖旎場麵,李皓未能親眼目睹。
待丫鬟輕聲喚李皓入房時,浮香雖仍身著那襲輕薄的紗衣,笑眼如絲,但風情卻已不似先前那般濃烈。
可這餘下萬分之一的韻味,卻也足以動人心弦,那低眉的嬌羞,恰似水蓮花在微風中輕輕顫動。
“公子大恩,奴家銘記於心。”浮香眼中情意流轉,愈發顯得嬌媚,“若他日奴家能因詩詞留名,皆是公子之功。”
李皓知道她指的是什麼,自古以來,因為詩詞名傳百世的名妓不少,這份機遇,任何一個風塵女子都會欣喜若狂。
要不柳永也達不成吃在青樓住在青樓,有歌姬爭相作陪,吃軟飯吃到連皇帝都要嫉妒的境界。
而李皓也無需言語,隻一眼便傳遞了千言萬語。
浮香羞澀地咬了咬豐潤的唇,輕聲道:“長夜漫漫,公子可願聽奴家一曲,以解寂寥?”
言罷,她輕移蓮步,跪坐於臨摹《雨打芭蕉圖》的屏風前,壺門小榻上,鳳尾琴已靜靜等候。
燈火闌珊處,一位風姿綽約的妙齡女子,指間流轉著琴音,畫麵靜謐而美好,仿佛時間都在此刻凝固。
彆的不說,這琴藝在李皓聽來,絕對堪稱上乘,但此時李皓也想起了自己過來的目的,好像不光是享受溫柔鄉的。
李皓一邊認真傾聽,一邊心中默念,隻見一張刻有望氣術的符紙悄然滑入手心,燃燒殆儘後,李皓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清亮。
然後再望向浮香的時候,李皓立馬就察覺到了其中的異樣,神魂和肉身的確不匹配,這裡也在按照劇情發展。
隨著李皓觀察完畢,浮香的一曲琴音也正式落下帷幕。
“琴聲婉轉悠揚,姑娘已深諳其韻,所缺者,不過是感同身受。”李皓微微一笑,“不妨讓我陪姑娘再奏一曲,如何?”
浮香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先生也會彈琴?那自然是求之不得!”
琴藝之上,李皓的造詣遠超浮香。
一曲終了,浮香心中的驚喜更甚,對眼前這位樣貌俊秀的全能之人愈發傾慕。
然而,正當她欲自薦枕席時,李皓卻是又有想法了。
不是浮香不香,也不是李皓對青樓女子有偏見,畢竟人家也是掙的苦命錢,都不容易。
隻是因為在看透本質之後,眼前要親熱的隻是一具屍體,即使她會彈琴、會跳舞,那也是一具會動的屍體而已。
自己畢竟不能跟寧采臣比,倒是許仙或許可以學一學。
“就當作是放長線釣大魚吧。”李皓心中暗道,“真要親近,也要等到浮香的真實肉身出現,到時再來收獲成功果實。”
說到底,李皓還沒見識過妖怪呢,尤其是這種香香軟軟的狐狸精。
然而,拒絕也需講究方式方法,不能太過生硬。
於是,李皓決定發揮一下主觀能動性,讓浮香自己來拒絕。
正好道門針對靈魂的術法,李皓早已從張慎等人那裡學得爐火純青,現在就可以利用上了。
李皓起身一把抱起浮香,看似要走向床榻,實則使用言出法隨在心中默念,向影梅小閣的上方射出了一枚道家術法。
這枚術法威力並不強,甚至無法牽動普通人的神魂,但對於浮香這種神魂與肉身存在排斥的情況來說,卻是恰到好處地擊中了她的要害。
隻見浮香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痛苦地呻吟出聲。
那一副我見垂憐的模樣,看的親自乾出這事的李皓,心裡竟然冒出了一陣負罪感,有一種吐露實情的衝動。
但這種感覺隻維持了一瞬,李皓就立馬清醒了過來,關心道:“浮香姑娘,你怎麼突然臉色這麼差?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浮香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聲音中帶著幾分顫抖:“李公子,浮香怕是今日身體有些不適,許是舊疾複發,恐怕無法陪侍公子。”
李皓聞言,輕輕將浮香安置在床榻之上,柔聲說道:“浮香姑娘切莫如此說,李某怎能因一己之私,讓姑娘帶病陪侍?姑娘今日且好生歇息,李某改日再來探望。
另外我與雲鹿書院幾位大儒相熟,若是姑娘有需要,我可請他們前來,幫姑娘診看一番。”
浮香哪裡敢讓雲鹿書院的大儒過來,雖然也不一定就能看出她的真身,但終究是有些風險。
連忙掙紮著:“小女子怎敢勞煩大儒們?李公子好意,浮香心領了。
隻是些許舊疾,靜養幾日便好,實在無需勞動大儒出麵,還請公子告知住處,小女子病好便安排人去請公子。”
李皓把自己的院子說出之後,又噓寒問暖了一會,才在丫鬟的陪同下離開。
走出一段距離後,李皓才停下腳步,回頭望向影梅小閣,心中暗自感歎:“真是好厲害的媚術,這小妮子好重的戒心,連我都差點被迷惑了,差點就陰溝裡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