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的地方,下雨被稱作“滴星”。
意為細雨點點,宛若星辰灑落。
此刻的河口湖邊,鐵樹銀花綻放,金銀二色盛開。比起天上亙古不變的星辰,轉瞬即逝的花火顯然微不足道。
但至少此刻,在那麼一瞬間,湖麵上倒映出來的,再不是天上的明月與星辰,而是岸邊舉著花火的少女們那巧笑盼兮的容顏。
霓虹人所崇尚的物哀美學,隻有在真真切切的親身麵臨才能真正體會。
人生本就艱難,天災人禍,哪怕生在貴族之家,也可能因為一場村頭械鬥立時死掉,更彆說那源源不斷的天災。
於是,擁有著短暫人生的人類將目光投注於生命更加短暫的事物。
花火,櫻花……
絢爛到讓人窒息,也短暫到令人錯愕。
北條京介用兩根手指捏著一根仙女棒,雖然說是冷光煙火,但實際上一不小心還是可以在身上燙出難以痊愈的傷痕的。
他上輩子玩過比掃把還長還粗的仙女棒,彼時那個國度裡。大家想的是,既然那麼不舍得這一份絢爛,那麼就努力將其延長吧!
十幾厘米長和筆心一樣粗的仙女棒愣是被做成了一米多長小拇指粗,一根足夠玩到眼睛都被晃瞎了。
但他此刻手裡捏著的,無疑是一根十五厘米長,直徑三毫米,隻能發出兩分二十三秒光亮的“小仙女棒”。
北條京介捏著仙女棒,用已經燃燒過去的另一端去戳了戳山內櫻良手裡的仙女棒。
受到刺激後,少女手中的金色魔法棒掉落下幾點像流星一樣的火星。
“綺麗だ~~”
山內櫻良輕聲呢喃道,她那琥珀似的雙眸被金色的火光照的更加明亮。
她,以及三葉還有京介三人一起蹲在湖邊,隻要手裡的仙女棒將要燃儘就會立刻續上一根。
“很神奇,明明從小到大一直在玩,但每一次玩依舊覺得很有趣,依舊覺得很美麗……”
櫻良低聲說道,從剛才開始大家說話的聲音都很低,似乎怕驚動了那些跳動的火花,讓本就消逝的極快的花火消逝的更快。
宮水三葉將手裡燃儘的空金屬線整齊的放在旁邊的地上,一隻手輕輕揮舞著手裡的花火,在黑色的空中畫出一道道不規則的線條,間或透過那金色火花組成的“相框”去看對麵的京介和旁邊的櫻良。
“小時候……”
她輕輕開口:
“那時候隻有新年或者宮水神社舉行祭典,小林阿婆的雜貨店才會從旁邊的城市進貨,買來一些煙花,但是數量很少。”
巫女小姐的聲音充滿了懷念:
“一方麵是大家都不太富裕,對於這種小孩子的玩意兒顯然不樂意多花錢,另外一方麵是擔心引起山火,那可不得了。”
旁邊的北條京介微微抬起頭看向三葉,櫻良則是嘿嘿一笑說:
“我倒是從沒這煩惱,更小的時候就不說了,和京介相遇之後就從沒缺過煙火。”
某人也笑了起來,他家的母親,也是極其喜歡放煙花的人。手裡牽著兩個小孩,根本不需要顧及街道其他人有可能的“那個母親,一點都不穩重”之類的評價。
每逢慶典,必然帶著他和櫻良買上一大堆的煙花,在社區裡玩還不算過癮,還要去水門川旁玩耍。水門的管理遠沒有東京那麼嚴格,水門川旁的土路和草地是最棒的煙火聖地。小型的禮花和其他鞭炮煙火都可以玩。
當時他的責任隻有一個,看著媽媽和櫻良不要不小心被炸到。
小聲說了幾句當時的趣事,櫻良展顏一笑:
“簡直就跟跑馬燈一樣,在火光乍亮的瞬間裡,以前的開心事一瞬間全都跑出來了!”
宮水三葉微笑著聽著兩人講述小時候的趣事,她不是英梨梨,所以並不會破防,因為她同樣有著會在火光乍亮的時候浮上心頭的回憶。
巫女小姐微微直起腰,抬起頭越過京介的腦袋朝周圍看去。
看到了正圍著魔法陣念咒的妹妹,看到了舉著一根早已燃儘的仙女棒望著湖麵發呆的父親,也看到了舉著煙火在湖邊嬉鬨追逐的早耶香和敕使。
說起來很難為情,她對於花火的回憶,隻有很少一部分是和家人有關的。腦袋裡一下湧出來的,幾乎全是早耶香和敕使的身影。
“……小林阿婆其實根本不會做生意,因為幾乎每年她購置的煙花都會在很短的時間裡被購置一空,糸守町的孩子們甚至會為此爭搶吵架。有時候想要買一份仙女棒,先得和對手打一架,然後再被父母打一頓……”
宮水三葉笑著,那好看的臉蛋上滿是懷念。
“哈哈哈,這對花火的回憶可真夠深刻的。”
櫻良嘻嘻笑著:
“但是這樣買來的煙花肯定會更好玩!”
這屁話聽得三葉搖頭失笑。
“但是我和早耶香還有敕使卻從沒被打過,限製了我們把煙花全都買光的因素隻有一個,錢。
雖然被鎮裡的人叫做鎮長家的小姐,建築公司家的公子,但其實我和敕使的零花錢還沒有早耶香多呢。”
說到這三葉忍不住笑出了聲,顯然那是一段快樂的回憶:
“早耶香家裡有兩個哥哥,但並不是說父母給的零花錢會被分散,反而是多了兩個零花錢的來源。那個家夥從小就看起來不太聰明,所以她家裡人都覺得必須要好好照顧她才行。所以她的哥哥們哪怕自己一分錢不用,都一定要讓她多買零食多買煙花。
托早耶香的福,每年我們三人……哦,還有四葉,我們四個都可以買上許多煙花。但是京介你知道的,我們幾個在鎮上一直不太受歡迎,所以如果在鎮裡的空地玩煙花,一定會被欺負。所以乾脆就直接到神社裡玩好了。”
北條京介點了點頭,他了解得不能再了解了。
櫻良哈哈一笑說道:
“我和京介也很不受歡迎!”
這家夥眉飛色舞一副自豪的樣子,得意洋洋的說著:
“因為美季子阿姨很有錢,所以我和京介隻要出門就會背上一大包的煙花。我們社區的那些壞孩子們把他們自己的煙花玩完了以後就把主意打到了我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