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挽緩緩低下頭,一聲不吭。
細瘦的手指仍小心翼翼抓住薑杳的衣袖不放,指骨泛白。
薑杳反握住少年冰涼的指尖,崔挽的手指立刻像藤蔓緊緊地纏繞上她,感受到少年的依賴,薑杳心臟某個地方像是被幼鳥的鳥喙輕輕啄了啄。
她冷淡的神情微微軟下來,“你嚇到他了,鄭市。”
鄭景鶴表情微滯,他看向薑杳,目光有一瞬間的茫然。
“薑杳?”
男人冷矜高貴的神色龜裂。
薑杳點點頭,她用清泠的嗓音說,“崔挽的爺爺沒事,他已經轉到監護室,如果沒什麼意外,明天就能醒過來。”
少女的態度稱得上溫柔。
可鄭景鶴卻覺得更割裂了——
少女烏發紅唇,貓瞳半闔,茶棕色的眸裡壓著淡淡的倦色,或許是皮膚太白的緣故,燈光下五官的輪廓顯得格外精致漂亮。
他不明白短短的一周時間裡,少女為何會變化這麼大。
因為工作的緣故,鄭景鶴下意識地考慮更多,他斟酌語氣說,“你的臉……?”
“變漂亮了是麼?”薑杳紅唇勾起細微的弧度,她挑眉,“這很正常,鄭市不必露出這樣一副擔心我誤入歧途的表情。”
“我是說,自然美就很好。”鄭景鶴並沒有從薑杳臉上觀察到整容的痕跡。
這麼短的時間整容顯然也不現實。
他同顧雲鄴一樣,自然而然地將之歸結於女大十八變。
畢竟聽說早已故去的那位顧夫人就是京市難得一見的傾城美人,女兒承襲母親的容貌這實在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鄭景鶴對薑杳的身世了如指掌。
即便薑家有意隱瞞,權力在握,隻要鄭景鶴想知道,就沒有什麼是能瞞住他的。
“崔挽的爺爺是鄭市的外公?”薑杳歪了歪頭,好奇問。
鄭景鶴目光掠過少女與崔挽交握的手上,他“嗯”了聲說,“或許薑小姐可以叫我的名字。”
鄭市……聽著很生分。
鄭景鶴垂眸,他想,畢竟薑杳於鄭家有恩,現在又救了他外公,就算叫他的名字,或者再親密些也是理所當然的。
“可是。”薑杳頓了頓。
鄭景鶴莫名一陣心驚肉跳,總覺得她說不出什麼好話來。
“鄭市年紀很大了呀,直接叫鄭市的名字會很不禮貌吧?”少女神色苦惱。
鄭景鶴:“……”
“我有必要提醒薑小姐,我今年26歲,過完年也才27。”鄭景鶴抬手看了眼手表,話音一轉,“薑小姐方便和我談談外公的情況嗎?”
“可以。”
薑杳站起來,崔挽立刻緊張地攥住她,“姐,姐姐。”
“……不要走。”
崔挽的聲音斷斷續續,並不連貫,撕裂的聲帶聽上去還十分刺耳。
安靜的走廊裡,鄭景鶴輕輕吸了口氣,崔挽開口說話這件事比薑杳變美帶給他的衝擊還要大,他甚至不知該作何反應。
鄭景鶴深吸一口氣,聲音不穩,“他說話了。”
薑杳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崔挽又不是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