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鄴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
“五千萬也可。”薑杳微笑。
她不想和謝衍有過多的牽扯。或者說和她之前的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想有牽扯。
那會是很麻煩的一件事。
而薑杳對麻煩深痛惡絕。
謝衍仍靜靜看著她,茶水漸涼,他淡淡道,“夠麼?”
顧雲鄴:“?”
雖然謝衍錢多不假,但他本質上還是商人,商人重利。
顧雲鄴親眼看過謝衍微笑間把人坑得連褲衩子都不剩,唯獨沒見過謝衍主動給人送錢的。
他稀奇道,“謝衍,你變了。”
壁爐裡的火舌“啪”地熄滅了,空氣中的暖意迅速消失殆儘,薑杳感覺到從骨頭裡滲透出來的涼意。
這股涼意催促著她想要離開。
在謝衍麵前,她像是被人剝光了衣服,沒有一點**。
謝衍靜靜看向薑杳,片刻,他垂眸,“時候不早了。”
“五舅舅,我們回家吧。”薑杳抿唇。
顧雲鄴點頭,“好。”
“至於藥……”薑杳頓了頓,歎氣,“我會在每周五交給五舅舅,你找他拿就行。”
謝衍沒說話。
沉靜的眉眼半斂。
沒聽到回應,薑杳忍不住抬眸看他,正對上謝衍漆黑如點墨的眸子。
他臉色又蒼白了幾分。
謝衍的眼眸猶如死寂平靜的湖麵,湖麵下暗流湧動著某種薑杳看不懂的瘋狂,“薑杳。”
他聲音很輕,輕得一陣風就能蓋過他。
薑杳頭皮發麻,這語氣她太熟悉了,每當謝衍用那雙黏稠的眸膠著地看她,每當謝衍的唇印上她的唇,或者謝衍偶爾因她的多情而惱怒時,他都會用這樣平淡的語調叫她的名字。
他不會叫她杳杳,也不會疏離地叫她薑小姐。
他隻會靜靜地看她,說,“薑杳。”
這一刻,薑杳拿不準謝衍是以哪種情緒來喚她。
她唯一確定的——
她被認出來了。
是的。
薑杳強調,她被認出來了。
在他見她的第一眼,後麵都是捉弄。薑杳覺得惱怒。
謝衍總是這樣。
她沒什麼是能瞞過他的。從來都沒有。
少女眨著天真無辜的貓瞳,她“嗯”了聲,這是應謝衍的那聲“薑杳”。
“謝衍哥哥。”她又道。
這聲惡意的,帶有反擊性質的“謝衍哥哥”讓謝衍的臉色又脆弱蒼白了兩分。
驟然拉近的距離,又被薑杳強硬地分開。
鼻尖的冷梅香濃鬱。
謝衍靠近她,修長的指尖落在她眉心一尺處,卻遲遲不肯下落。
薑杳就這麼靜靜地望著他,茶棕色的眸子倒映著青年勉強扯起的嘴角。
不能。
謝衍告訴自己,不能。
他一向不為難她。
從前不曾,現在自然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