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杳慢吞吞眨眼,茶棕色的貓瞳氤著日光,給人一種冷淡又殘忍的溫柔之感,“謝之席,我想活下去。”
謝之席一怔。
他指尖微微蜷縮,沒想到會是這個回答。
活下去……
對於他的小孩來說,活下去也很難麼?
謝之席覺得自己身處在一片疑雲迷霧中,前方是陡峭懸崖,驟然的失重感讓他無法呼吸,“小孩。”
“我能做什麼?”
他聲音又啞又低,含著淡淡的心疼之色,“我該怎麼做,你的路才能不那麼難走?”
日影昏沉,男人精致魔魅的五官蒙上了一層朦朧灰影。
他倚靠在牆邊,嘴裡咬著一支細泠泠的煙。
打火機砂輪發出輕輕的一聲“哢噠”,謝之席狐狸眼低闔,他深深吸了口煙,火光驟亮,那一根長長的煙瞬間燃到底。
他隨意吐出一口煙霧。
“或者說,除了納蘭紅,還有誰要殺你?”他嘴角的笑意涼了些,隨意吐出一縷煙霧,“誰殺你,我殺誰。杳杳,我不怕的。”
納蘭紅。
隱門。
薑杳不知道隱門為什麼會盯上她,又是什麼時候盯上她的。
她隻知道,能調動隱門死士的,除了隱門的掌權者,還有——
來自帝國的家族!
在帝都豪門的眼中,京市豪門猶如螻蟻;
同樣,在帝國古老家族麵前,無論是帝都,還是京市,都是芸芸眾生中最藐小、最微不足道的存在!
更準確來說,薑杳已經被殺了一次——
世界意識。
祂主宰萬物,祂視眾生為螻蟻。
這是懸在薑杳頭上的一把劍。
這把鋒利的,帶著惡意的利劍,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毫不留情地,割斷她的喉嚨,吸乾她的血,踐踏她的軀殼。祂為所欲為。
她不會在京市待太久,要想活下去……
薑杳想,帝國會有她想要的答案。
“在想什麼?”謝之席精致俊美的五官在煙霧中若隱若現,他淡淡彈了彈煙灰,眸色如墨深沉,“杳杳,我已經不是十七歲的謝之席了,我現在可以保護好你。”
薑杳嗤笑,“謝之席,你以為隻有納蘭紅想殺我嗎?”
不知是出於什麼樣的心思。
她靠近謝之席,茶棕色的貓瞳凝成實質,一點一點從謝之席如漫畫般漂亮的眉眼,落到他殷紅菲薄的完美唇形,“如果我告訴你,想殺我的人,來自帝國呢?”
——謝之席,你也會膽怯吧?
——謝之席,你會覺得,為我得罪來自帝國的龐然大物,很不值得麼?
薑杳從內心深處就不相信。
她從來都不相信會有人願意為她付出一切,甚至願意為她去死。
薑杳不相信任何人。
即便是係統……
她能相信的,隻有叫“薑杳”的自己。
所以,在傅昀塵將她緊緊護在懷中時,薑杳才會那麼震驚又無措。
謝之席垂眸,溫涼的大手掌住少女不盈一握的纖細腰肢,將她攬進懷中,“薑杳,你還是不相信我。”
“帝國又如何。”
謝之席勾笑,浪蕩散漫,“相信你男人,隻要我想,帝國我也能給他攪翻了天。”
他眉眼恣意。
隱約能見到十七歲時少年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