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蘭英不滿地皺了皺眉,“連媽都不叫了?都是那個女人把你帶壞了!”
女人尖細的聲音透著厭惡,從聽筒裡傳來。
冷風撲麵而來。
裹挾著江水淡淡的腥氣。
謝之席靜靜凝視漆黑平靜的江麵,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頓。
被薑杳單方麵分手後,他是想跳下去的。
從這裡——
跳下去。
死了算了。
彼時少年站在江邊,狹長勾人的狐狸眼透著淡淡的死氣,可是,他不能死。逼薑杳離開的人,還很暢快地活著。
他還有機會和薑杳在一起。
即便這個可能性渺小,微弱。
後來,謝之席開始整夜整夜睡不著,他吃一大瓶安眠藥,可無濟於事。
他精神出問題了。
謝之席很想死。
想從三十七層的高樓跳下去,但萬一死不了的話,半身不遂很麻煩。
於是他吃很多安眠藥。
胳膊上也多了數不清的猙獰刀痕,刺鼻的血腥味充斥著鼻腔。這個世界很大,很安靜,隻有鮮血滴在地板上的“啪嗒啪嗒”聲。
夾雜著少年無助的低泣。
他命真大。
渾身的血似乎都流乾了,但還是沒能去死。
死不了,謝之席也就懶得折騰了。
但他明白,他已經死過一次了。從薑杳離開他,他就死過一次了。
薛蘭英女士不會知道,她的兒子曾經被她逼死過。
謝之席漆黑黏稠的瞳仁輕輕一轉,又驀地停住了。他抬手,想抽煙,這才想起來煙蒂已經被隨手掐滅。
算了。不抽了。
他冷笑,低沉陰森的聲音裹著冰冷風聲,清晰的、一字一頓地傳到薛蘭英女士的耳中,“你他媽是不是有病?”
薛蘭英氣得臉色一白,胸口劇烈起伏,“你怎麼跟我說話的?”
謝之席到底還記不記得她是他媽!親媽!
再下一秒就聽到謝之席嗤笑著說,“我態度惡劣,你怪她乾什麼?”
“在你看來,你兒子身上所有的壞毛病都他媽是因為薑杳?”謝之席被氣笑了,“你自己不覺得離譜?”
薛蘭英隻覺喉嚨一堵。
難道不是這樣?
如果不是薑杳,謝之席怎麼會這麼對她?
都是因為那個女人出現之後,他們母子的關係才變得這麼惡劣!
薑杳——
薛蘭英腦中閃過一抹什麼,她皺了皺眉,“等等,你怎麼會知道她叫薑杳?”
要知道那個女人在謝之席麵前,一直是用“姚薑”這個假名字。
謝之席嗤笑,“你能查到的事情,憑什麼以為我查不到?”
之前不知道,是因為他從來沒懷疑過薑杳騙他。
隻要他想查,未必查不到。
薛蘭英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外婆病了,你去一趟古醫藥協會,請顧醫生和呂大師過來一趟。”
“顧醫生?”
謝之席古怪地皺了皺眉,“顧雲鄴?”
薛蘭英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火氣,“是他,你最好快點,老太太等不了那麼久。”
“嗯,知道了。”
謝之席隨意應了聲,直接掛斷電話。
薛蘭英對薑杳做過的事情如同一根刺,深深紮在謝之席的肉裡,一碰,就痛得窒息。既是痛恨薛蘭英的不近人情,也是心疼薑杳的遭遇。
但老太太到底是無辜的。
況且,他和杳杳在一起那段時間,老太太對杳杳還算不錯。
不過,顧雲鄴?
謝之席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唇。
要是薛蘭英女士知道杳杳和顧雲鄴的關係,怕是會被氣死吧?
可能也不會。
畢竟薛女士不知道杳杳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