靹謝之席神情複雜。
“想說我殘忍麼?”薑杳無辜地眨了眨眼。
“不是。”
“那?”
謝之席頓了頓說,“我想說對不起,還有,辛苦了。”
如果他早點知道薛蘭英對薑杳做過的一切,或許她後來不會那麼辛苦,或許他們……還有重新在一起的可能。
可是現在,她身邊的男人太多太多了。
即便不想承認。
謝之席也知道,那些男人,都是天之驕子。
薑杳再也不是那個眼裡隻能看到謝之席的小姑娘了。
安靜良久。
薑杳輕輕“嗯”了聲。
-
帝都醫院,重症監護室。
端木舟情緒複雜,準確來說,是對顧雲鄴的觀感很複雜。
他們年紀相仿——
但顧雲鄴總能壓他一頭。
他能做到的,顧雲鄴也能做到;他不能做到的,顧雲鄴同樣能做到。
顧雲鄴有“少年天才”之名,而他無論怎麼努力,卻也隻能得到一個天資聰穎的誇讚。
隻要有顧雲鄴在,沒人看得見端木舟。
可是毫無辦法。
顧雲鄴的光環太耀眼了。
“老太太的身體……”薛蘭英不安地攥緊手指頭,指尖絞的發白,“怎麼樣了?”
顧雲鄴淡淡覷她一眼。
狹長秀美的鳳眼上挑,男人長相精致秀氣,相比較於顧雲琛的冰冷漠然,顧雲鄴顯然屬於看起來比較好說話那類。
常年和病人打交道,顧雲鄴周身的氣場也要更柔和些。
隻不過那雙鳳眼卻是見慣生死的平靜冷然。
脫下橡膠手套,擠了一坨洗手液在手心緩慢揉搓。雙手指節修長白皙,骨節分明,在白熾燈下泛著白玉的柔潤色澤。
顧雲鄴漫不經心挑眉,薄唇吐字,“能救。”
“真,真的?”
薛蘭英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又驚又喜。
從昨夜到現在,這算是聽到的唯一一個好消息了!
薛蘭英懸著的心稍稍放下,總算能歇一口氣了,“能救就好,能救就好……還是顧神醫有法子。”
這話說的倒是真心實意。
換了好幾撥醫生,無一例外,那幾撥醫生都搖搖頭讓薛蘭英著手準備老太太的後事。
薛蘭英怎麼肯!
還不等鬆一口氣,顧雲鄴慢條斯理擦乾指尖的水珠,低沉磁性的聲音透著寒冰撞玉的質感,“彆急,我隻是說能救,可沒說我能救。”
端木舟皺了皺眉。
薛蘭英也是一愣,“這是什麼意思?”
“字麵上的意思,很難理解?”顧雲鄴倒也體諒薛蘭英的心情,耐著性子解釋,“我最多隻能維持老太太的生機,儘量讓老太太能多活幾天,至於再多的……”
他頓了頓,道,“我就不能保證了。”
薛蘭英冷靜下來,柳葉眉刻薄地高高挑起,態度也不似方才熱絡,“你的意思是你也救不了老太太?”
“嗯。”
顧雲鄴也不在意薛蘭英的態度。
看人下菜碟這種事,他見多了——
不過也挺稀奇。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下菜碟下到他頭上。
薛蘭英沒有察覺到顧雲鄴古怪的表情,她從手提包裡拿出錢夾子,塗滿豔紅指甲油的指尖夾著一張薄薄的支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