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蘭英先是一愣。
然後氣得胸口劇烈起伏,她咬牙切齒,“你這種女人還真是下賤,為了點錢,連臉麵都不要了是吧?!”
“不比謝夫人。”薑杳漫不經心闔了闔眼皮,“拿十萬塊錢砸人,說出去的話,要丟人也是謝夫人丟人吧?”
“你威脅我!?”
薛蘭英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
臉色氣得青紫,“你居然還敢威脅我???”
薛蘭英養尊處優慣了,尤其是嫁到謝家以後,更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哪裡被人這麼懟過?
“總之,我給你三天時間離開謝之席,否則我饒不了你!”
薑杳看清了謝夫人眼底的殺意。
她頓了頓。
原來——
在豪門貴胄的眼裡,人命如草芥。
殺人,比捏死一隻螞蟻還簡單。
臉頰邊的血跡已經乾涸了,少女精致的容貌被掩在血痂之下,她靜靜地看著薛蘭英,“殺了我嗎?”
她沒想離開謝之席。
最起碼,少年對她很好。
離開他的話……薑杳瞳孔微微動了動,垂眼,謝之席應該會很難過吧?
可是好難。
少女苦惱地蹙了蹙眉。
和謝之席在一起,好難,她不想這麼累。
被薑杳直白地戳破心思,薛蘭英麵色漲紅,“你”了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你!……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看。
就算是殺人,也得要有個冠冕堂皇的借口。
或者,得在暗地裡進行才行。
謝夫人的名聲才不能被搞臭。很虛偽。
豪門都這麼虛偽的。
薑杳慢吞吞眨了眨眼。
撿起支票,以同樣的方式,甩在了薛蘭英的臉上。
用了十成十的力氣。
鋒利的支票邊緣在薛蘭英麵上劃出了一道更深的,更猙獰的痕跡,妝容精致的臉上頓時狼狽至極。
薑杳慢條斯理地彎了彎粉嫩的唇瓣,茶棕色的貓瞳無辜地閃了閃,“謝夫人下次拿錢打發人的時候,記得出手大方些。”
“你!”
薛蘭英氣得渾身發抖,“薑杳!你想死嗎!?”
“謝夫人本來就沒想讓我活不是麼?”薑杳抽了十幾張濕巾,慢吞吞地擦去臉上的血汙,重新露出那張漂亮瓷白的巴掌小臉。
“彆讓我逮到機會。”
少女眯了眯眼,茶棕色貓瞳溫柔得近乎殘忍,“否則,你不會好過的。”
薛蘭英頓時渾身打了一個寒顫!
不過是個貧民窟出來的拜金女,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眼神!?
那一刻,薛蘭英整個人像是被洞穿。
渾身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回過神,少女卻早已經離開她的視線範圍。
薛蘭英掐緊掌心,心裡總有些不安。
想到方才少女平靜殘忍的眼神,薛蘭英頓時脊背發寒,有種被毒蛇盯上的陰冷。
-
血腥味又縈繞在鼻尖。
慢吞吞拭過臉頰上的血痕,指腹黏稠溫熱。
“擦擦。”
眼前多了一隻手帕。
男人聲音冷而清冽,猶如雪山之巔的一捧清雪,含著淡淡的溫涼之感。
薑杳指尖一頓,抬起薄白的眼皮。
視線順著修長有力的手臂往上,是一張清冷溫雅的如玉麵龐,淩厲的五官線條透著不可忽視的疏離淡漠。
狹長漂亮的鳳眼沉靜,不含一絲情緒。
猶如金鑾殿上的漆金神像,清冷高貴,不可褻瀆。
鼻尖血腥味淡去。
取而代之的,是青年身上若有若無的冷梅清香,很淡,也很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