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當日從紅山隨白有思過來,張行既沒有埋也沒有扔這玩意——那就太跟自己較勁了,但也沒有再用,更沒有當做什麼寶貝一樣供奉起來,隻是隨意扔到屋內。
期間劉老哥進來幫忙收拾時還拿起來問了一句,隻說是朋友遺物,便也沒了多餘說法。
而現在,張行擔憂青魚幫那裡可能有些不確定因素,終究還是決定拿起來試一試……但這一試,就試出麻煩來了。
事情再簡單不過——張行拿起羅盤,喊出真言,羅盤也不負眾望立即彈起指針,然而,指針居然不是穩定的,而是四下擺動,搖晃不止。
張行愣了半天,方才醒悟是怎麼回事——不是東西壞了,而是他用得不對。其實,這件東西的功效在購買時,那老道士便說的清楚,心有所欲,便可指向,那敢問自己此時心中所欲到底是什麼?
似乎是避險求安,跟當日老君觀前一模一樣,但其實截然不同。
首先是這個欲的強弱,什麼算危險?
生命危險還是被關兩天餓兩頓的危險?又或者是被人家黑幫老大打一頓算危險?說個不好聽的,孬好經曆了幾回生死,又吃了那麼多苦,非生命危險在如今他眼裡還真不算個事。
所以,這個求平安避險的心中所欲,上來就寡淡的利害。
其次,避開心思濃淡且不說,隻說這個避險的指向,也不對頭……當時在老君觀前,那是分山君出世、避海君在雲層上候著,出去便有生命危險,哪哪都是危險,隻有老君觀一處地點有一線生機,當然可以清楚指向……可現在呢?
現在就算是青魚幫那裡有點危險,心中所欲的安全之地在哪裡?難道不是遍地都是嗎?
跑到天街上站著安全不安全?
跑到刑部張尚書家門口跳舞安全不安全?
留在家裡躺著安全不安全?
甚至跑到青魚幫所在的尚善坊,青天白日的就蹲在坊內的十字街正中間,安全不安全?
故此,仔細一想,恐怕非得拿著這玩意來到青魚幫門前,再喊一句‘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方才能探測出裡麵有沒有危險……但似乎這樣也不能完全對,因為誰知道對方會不會表麵上體體麵麵,所謂笑裡藏刀,結果傍晚送你回去路上直接七八個高手跟著,突然把你弄死,再掛到馮庸酒肆前立威?
當然,歸根到底,隻是去給一個黑幫送個帖子,哪來這麼多花花道子。
就這樣,折騰來折騰去,想了許久,連太陽都明顯便淡了,張行都覺得自己在浪費人生……便乾脆扔下羅盤,轉身扶刀出去了。
然後他就發現,小趙人沒了。
“那趙校尉說一個帖子罷了,他等不及,直接去送了,讓你去水街路口那裡等他一並複命好了!”劉坊主倒是言語隨意。“省的你怕來怕去的。”
張行無奈,一開始也覺得自己耽誤時間太久了,有些愧疚,準備追上去,但一想到自己又不認識路,十之**還要回去拿羅盤,便又覺得無所謂,所以乾脆點點頭,直接按照小趙的言語,順著來路,往水街路口而去。
但是,一直等到淨街鼓缽響起,居然都等不見人來。
這個時候,張行便已經有些不安了,再稍等等,見到人流漸漸稀疏,小趙依然未到,張行便已經忍耐不住,往水街上去馮庸的酒肆說話……不過,一直到此時,張行心裡更多還是覺得,可能是之前嗬斥了兩回小趙,再加上坊門那裡苦等,引來不滿,所以這廝繞道回去複命,想給自己難堪。
然而,來到酒肆下,叫了木梯,進入酒肆,上了二樓,馮庸反而劈頭蓋臉焦急來問“你怎麼一人回來?而且來的這般晚,小趙又在哪裡?”
張行怔了一怔,繼而嚴肅起來,當場拱起手來,隻將二人拌嘴、繞路、小趙等不及先走等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個清楚。
馮庸聽完,也是嚴肅起來“一個大活人,還是正經的靖安台東鎮撫司軍士,斷不可能就這麼青天白日丟了……今日天色已晚,你先回去,明日大家夥全聚集起來,點齊人手,仔細查清楚路徑,不管是被人圈禁了還是怎樣,也無論是誰做的,總得給我們一個交代!”
張行心下不安,對方又說的妥當,一時也隻能拱手而走,結果下了樓迎麵又看到那換了裝扮的小玉驚慌失措、淚流滿麵,於是更加不安,愈發加速離了此地,匆匆回到家中。
既入家門,張行隻將那羅盤拿出,便匆匆出門,身後劉老哥提醒要關坊門了,也全都置之不理。
就這樣,走到正街口,眼見著街上早已經散的乾淨,張行在躲過幾個路過的巡街金吾衛後,深呼吸一口氣,匆匆拿出羅盤,就在街口輕聲念出那句言語出來。
金羅盤不服眾望,直直彈起指針。
而且指針指向也沒有超出預想,的確是直直指向了尚善坊偏東位置,看來……人確實還在青魚幫那裡。
這個理所當然的結果,讓張行稍微舒緩了一口氣。
畢竟,無論如何,他都想不到青魚幫有什麼理由非要殺一個送信的,而且這個送信的還是馮總旗的親信,還是靖安台放著檔案的正經軍士,又不是什麼外地來的幫閒。
殺了這個人,靖安台不管?馮庸不報複回來?
不報複回來,以後他怎麼跟其他下屬交代,誰還信他?
便是你孫倭瓜便是有北衙公公的關係,最終能穩住陣腳,可你的生意怎麼說?你的小弟又如何?
將心比心,若張行是馮庸,真發現小趙被青魚幫給弄死了,明日當天直接聚眾平了青魚幫,就好像自己前幾日掃蕩三坊的暗門子生意一樣,所謂以官拿賊,天經地義,說不得靖安台到時也隻會無條件給支援,事後還要給升遷、給保護,北衙的公公根本來不及說話,事情就能直接了斷。
更多的可能,還是小趙嘴賤,或者之前兩天在其他三坊行事嚴格,有生意扯到了青魚幫,一時惹了人家孫倭瓜,又或者是惹不惹無所謂,反正姓馮的來找事,那就先找由頭把人扣起來立個威,好明日來個主客易位,逼著馮庸主動上門來談,取一分氣勢。
這個,才是最合理,也是最合情的解釋。
當然了,想這麼多,本身也是無奈之舉,真要是有白有思那個修為,張行直接騰空進去把人撈出來就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的,何至於大晚上的在路口這裡做偵探推理呢?
不過,這番推理到底是讓張行鬆了半口氣,他強壓心中剩餘不安轉回,又一次爬梯子歸了坊內,草草歇息。
ps驚了,lwfy老爺怎麼弄得這麼多票?!還是哪位大佬的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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