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一連三日,錦衣巡騎們也不問多餘的話,也不強求那陳將軍出兵,隻是四下打探情報,而那陳將軍也居然穩如泰山,絲毫不動。
終於,到了第四日,張行估計,一兩日內便該有朝廷回信過來,而白有思那邊的船隊也有巡騎快馬往來了幾次,說是快到譙郡境內了,便不再猶豫。
這日中午,張行先遣秦寶帶兩人去了那水杉林,自己與周行範依舊在軍寨閒逛,但等到了中午,卻又忽然帶上周公子,一起打馬出龍岡,往早被指了方向的水杉林而來。
未到跟前,遠遠望見,張行就已經曉得了,那晚上那陳淩最起碼在這個什麼林子的事上沒有亂扯淡。
原來,就在龍崗寨北門不遠處,便有一處西北與東南的十字路口,路口處往北,赫然起著一處十來畝開闊的水杉林地。水杉樹高大挺拔,整齊劃一,上如冠蓋,下麵卻一望而清肅,雖是冬日,也讓人頓覺心曠神怡,不曉得春夏秋日是何等盛景,更不曉得是誰人傑作。
隻是可以想見,這林子天然便是一個路標,而且也是天然的休息場所。
除此之外,此地又挨著這個軍寨,再加上地方本就是四麵通衢之地,所以,很自然便會有市集沿著十字路口而生。
所謂水杉林,更是多指這個林子前的十字路口市集多一些。
實際上,張行打馬而來,沿途便看到當街頗有幾十家店麵,而除了北麵林子外,其餘三麵後方都還有曲折建築,必然還藏了些暗娼、賭館、客棧之類。
委實是個繁華的好去處。
而如此情形,再回頭去看遙遙可見的龍崗寨,也不知道究竟是這個寨子因為這個十字路口的市集而立,還是這個市集因為這個軍屯寨子而穩固起來,但誰都曉得,二者必然是從根子上連起來的。
“三哥。”
秦寶迎麵過來,便在馬下一拱手,然後回手指向身後笑道。“這幾日我問的清楚,這水杉林本就是個著名的野地市集,黑白混著的那種,在淮北頗有名號,而那陳淩是江淮一帶的將門出身,家中常年牽扯商貿,也早早有三五家店麵產業在這裡,什麼生意都做,今年他奉命來到這附近,專門把駐地挪到這裡,十字路口最好的十七八家店就都奇奇怪怪歸他一人了……其餘便是不歸他家的,也要與他交常例錢。”
“這家也是?”
張行在馬上伸出馬鞭一指,赫然指向了視野中最大最好的一家酒樓,這家位於十字路口正當北,背靠水杉林,足足六間門麵齊開,樓起了足足三層高還有加了個小風閣,後麵也有住宿的深處所在。
“自然是。”秦寶失笑無語。“這叫清風樓。”
“那就好。”說著,張行一絲不苟,款款下了黃驃馬係好,然後擺出一副官人姿態,大剌剌扶著刀往這家店門前來站,也不嫌冷的,就在門前來喊。“賣酒的主人家何在?”
裡麵的人早瞅到形狀,甚至對秦寶幾人早有印象,立即出來笑臉相迎:“幾位官人裡麵上座!四樓風閣生了爐子,一點不冷。”
張行當即搖頭:“我們四五個兄弟就喜歡喝冷酒吹冷風,且搬一張桌子、擺五個凳子在這路口就行……然後上幾道招牌熱菜,打一壺好酒來。”
店家上下聽得不對路,但也不敢說個不字,馬上就將桌子搬出來,然後趕緊上菜上酒。
酒菜完畢,張行端起一杯酒來,隻喝了一口,立即擲杯於地,然後拍案而起,當著路口許多人麵勃然作色:“大冬天的,竟然給我喝寒酒?陳淩好大的膽子,是想害我查賬的欽差得病嗎?!”
掌櫃的早已經呆了,也不知道該如何言語。
而張行也毫不客氣,指向了秦寶:“秦二,速速砸了這家店,但有一滴酒水留下,你便是與罪將陳淩那廝一起做了勾結!”
秦寶忍不住笑出了聲,然後趕緊捂嘴,複又板起臉,跟其餘兩個錦衣巡騎熟門熟路亮出繡口刀來,闖入這店,然後運行真氣,先將店內擺著的幾十壇好酒給搗碎,漏了個精光。
轉出門來,乃是片刻不停,又直接闖入旁邊的賭坊,這次連人都揍了。
而張行早已經帶著小周尋到後麵的暗娼館子,一刀剁了看館子的一隻手,複又領著那些驚慌失措窯姐過來街上,然後坐在那裡,讓酒肆裡的人將雞鴨魚肉拿出來,當眾給這些女子做席麵,然後又讓鼻青臉腫的賭坊管事的出來給這些女子發過年的‘利錢’。
錢發完,酒席吃到一半,整條街都已經關掉,然後隔著窗戶看幾個錦衣騎去將陳將軍的產業一家家砸下去。
而也就是這時,秦寶忽然過來,表情怪異:“三哥……”
“什麼?”翹腿坐在那裡的張行一時不解。“砸完了?”
“早呢……我是看到一匹馬。”秦寶表情愈發怪異。“當日你讓我牽給左遊的。”
張行想了好一陣子,方才想起左遊是誰,卻也覺得有趣:“請他來一趟……就說我要請他吃酒。”
秦寶立即轉身,卻又停住,原來,不遠處,那一副道人打扮的左遊已經出現在遠處,遠遠拱手行禮問安。
張行也懶得再玩心眼,遠遠便問:“左遊,你到底是哪家的?”
左遊苦笑不已,遠遠作揖打躬:“就是四麵走走,各家都混口飯吃……陳將軍這裡,大方也是素來的……讓張三郎見笑了,也請張三郎大人有大量。”
張行想了一想,反而含笑招手:“那何妨繼續與我做個買賣?我問你,你可有稽山、碭山那邊的新動靜?”
p:距離過年還有三天,繼續給大家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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