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南岸的孫順德與鄭善葉,他們早知道對方的存在,此時正在聯合一起努力徐世英及其部屬的下落.實際上,遭遇了一支意外兵馬的人不是彆人,正是剛剛將甲胄、長兵扔進清漳水,然後鳧水過來的徐世英、程知理,以及他們帶領的這個剩一千多人的營頭。
也正是因為剛剛渡河,又無甲胄、長兵,所以,在河堤下稍作休整的他們聽到霧氣中有密集馬蹄的時候,不由心沉到了底。
說句不好聽的,若是霧氣沒了,徐程二人還能憑著修為擒賊擒王,驚嚇住對方的士卒,但霧中這些沒了甲胄長兵又剛剛渡河的士卒亂戰,不免要傷亡慘重。
不過,隨著騎兵群迅速接近,兩個修為最高的大頭領卻瞬間憑著修為察覺到了一絲可乘之機—對方氣勢洶洶,卻明顯是一群敗兵,很多人都帶傷,而且衣甲淩亂。“什麼人?”
程大郎毫不猶豫,使出修為,高高騰躍起來,然後在空中便遙遙來喊。“報上來曆!”
“你們是什麼人?”
那支兵馬見到一位最少是凝丹高手的人突然出現,且身後明顯有兵馬騷動,儼然有一支兵馬在此,也是立即止步,其中為首之人更是顯得緊張。
程大郎何等精細人物,見到這一幕,便曉得事情成了,當即便靠近來言語:“我是清河崔氏武城小房的女婿,奉命率族兵前來助戰!你們是哪家兵馬?幽州軍還是河間軍?”
這個時候,對麵明顯騷動起來,卻並不作答。
程大郎心中微動,便要再往前去,忽然大喜,卻居然是認出了其中幾位騎士,然後立即醒悟,便要招呼,而那些騎士見對方臨近了,儼然也認出了來者是誰,也各自麵麵相覷,居然齊齊後退。
程大郎初時不解,但他馬上就意識到了什麼,便回頭來看徐大郎,好讓對方上前說話也就是這時,那之前開口的騎士忽然悶不吭聲,直接一矛刺來。
程大郎措手不及,卻居然沒做反抗,連護體真氣都未鼓蕩開來,直接後仰翻滾,熟料,那騎士身後數騎一起上前,齊齊來戳,程知理心驚肉跳,更是無奈,隻能騰躍起來做躲避。….而這個時候,也意識到什麼的徐大趕緊開口:“我是徐世英!程大郎是奉命來支援,在路上遇到的,都放下軍械,你們跟周頭領失散了嗎?!”
對方騎兵明顯一驚,卻依然猶疑。
還是徐世英主動上前,說明了情況,又帶幾名騎士來看了剛剛渡河的本部兵馬,這才解開了疑慮。
然後,又將受傷昏迷的周行範給從後麵網兜裡抬過來,讓徐世英查看傷勢,眼看著徐大郎脫了小周頭領的甲胄,渡入長生真氣,這些人這才對著老上司程知理下拜賠罪。
程知理趕緊攙扶起這些昔日下屬:“你們不曉得我修為嗎?明知必死也要來戳我?”
幾名騎士無奈,也委實尷尬,隻是低頭。
程知理見狀既心疼,又有些羞愧,隻能摒掉此事,趕緊去查看這支騎兵,乃是挑揀傷員,重整部隊的意思。
過了一會,眼看著霧氣將散,徐世英的長生真氣終於將周行範給救醒了過來,三位頭領彙集,便要商議下一步動向。
“小周傷勢嚴重,得迅速送到後方安頓下來。”徐世英言簡意賅,指著閉目咬緊牙關的周行範先說了一個要害問題。
周行範努力睜開眼睛,看了眼前兩人一眼,卻隻是咬緊牙關,沒有吭聲。
“平原太遠了,而且河對岸就有數萬兵馬,按照他們說法,西麵和北麵也有河間軍。”程大郎立即言語,儼然是有了一個大膽腹案。“所以,我們將周頭領送到東麵清河如何?我自是貨真價實的清河崔氏女婿,那邊也有認識的人,隻是偷偷送給他們,讓他們將養著周頭領,應該有人會識相,周頭領也配合著我們部隊隻往西北麵繼續去尋首席。“
“還是太冒險,清河那裡到底有一個宗師,真要被發覺了,生死都在人家一念之間。”徐世英也立即提出了一個方案。“我們等一會,上午的時候,再全軍鳧水過南岸如何?”
程知理一時不解。
“南岸大軍上萬,尋不到我們,必然不會為我們區區一千多人久留,咱們趁機折回,非但可以將小周頭領送回去,還能全軍回到平原整備”話到這裡,徐大郎一聲歎氣。“這也是局勢所迫,我的營沒了甲械,騎兵營七零八落,人人負傷.在北岸遇到任意一支兵馬,都要死無葬身之地的。”
程知理一時猶疑,隻是勉力來言:“我們去了甲胄,恰好可以裝作是崔氏的援軍,還收攏了傷員未必不能去救援首席。”
“可小周頭領又如何呢?”徐大郎指向了再度閉目不語的周行範。
而也就是這時,周行範第二次睜開了眼睛,也給出了答複:“我跟著徐大郎就好徐大郎的長生真氣比什麼針藥都好!離了徐大郎,我怕是立即要死!”
拄著驚龍劍的徐世英一時錯愕。
“至於部隊,就按照程大頭領的意思來,咱們裝作是崔氏的援軍,往西北麵尋首席去!”小周繼續言道。“正好,我傷了,程大頭領卻是這支甲騎營的老頭領,帶著他們更利索!”….程大郎心中大動,而徐大郎心中一沉,卻沒有吭聲。
“那就這麼定了!”小周見狀,直接對兩個資曆大頭領下了命令。“三個人,兩個要去西北尋張三哥的,那自然去尋張三哥;至於我的性命,我自己做主!現在這個局麵,我不怕丟了性命,隻怕乾了這麼多年黜龍幫的事業,臨到此時沒了結果!”
聽到這裡,程大郎不再猶豫,立即點頭:“正該如此!”
周圍圍坐的軍官、參軍、文書、準備將、侍衛紛紛振奮。
而出乎意料,這一次,徐大郎並沒有像昨晚那般充滿了無奈感,或者說,他慢慢有些認命了因為他漸漸意識到,自己自開戰以來被迫改變行動立場的種種機緣巧合,其實並不是某種巧合,而是張行那廝真的欺騙了一些人,讓這些人為了他那不著邊際、沒有實際利害的黜龍大業而拚上性命而自己,因為處在這些人中間,被裹挾住了。
非隻如此,如果說非說徐大郎這個時候有一點什麼異樣的情緒的話,那就是恐懼。
因為他發現,這種裹挾是可以傳染的.程大郎其實也是被裹挾住的,是被他的舊部跟小周一起裹住,然後現在又來裹挾他徐大郎!
這委實讓人有些無力,但也隻能跟著他們隨波逐流,相機而動了。
沒辦法的,真沒辦法的,徐大郎的處事水平還是有的,連程大郎都曉得不能做降人,曉得不能在舊部麵前丟了立場,何況他呢?
想到這裡,幾乎是醒悟了什麼的徐大郎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親衛首領.這廝現在是沒說話的,之前卻說了不少。
然而,這個當日在街上賣炊餅的漢子,從利益到理想再到生存,難道跟自己不是一體的?說不是一體的,根本沒人信,他徐世英都不信。
那麼此人的種種提醒,難道不是真心為了他徐大朗著想?所以,這個人的一些言語,莫非是替自己說出來的?
那些話和想法,本就是自己的想法?
聰明人就是想得多,如小周,說完話,見到意見一致,直接閉眼不語了。
而須臾片刻,隨著霧氣徹底消散,早晨的太陽照射下來,將河北大地照射的熠熠生輝,雙月也都隱藏不見,商議妥當的這支兵馬,吃了乾糧,喝了河水,便將傷員抬上馬,然後勒緊**靴,掛上短兵,不顧一夜疲憊,追隨著徐大郎與程大郎,便往西北麵而去。
中午時分,借助了龐大的追兵的掩護,張行及其部屬在克服了種種戰鬥、非戰鬥減員後已經逃出了原本的戰場數十裡,進入了襄國縣的平鄉境內。
這個時候,前方哨騎拚死來報,有一支聯軍突兀的出現在了前方官道路口,居中阻攔,打的旗號是“韓”字。
“是韓引弓!”麵色發黃的馬圍抱著馬脖子,幾乎是不假思索的給出了判….斷。“之前曹林出兵去關西,就有韓引弓引兵投奔白橫秋的緣故,戰前最新的情報是他引軍自河東往太原去.他應該有**千人,都是他從徐州帶回來的。”
“**千人,之前又從未出現在聯軍大營,必然是預備給我們的後手。”崔肅臣須發皆被火燎,右腿上還有白橫秋昨晚用紅色棋子留下的傷口,儼然是文修不能經練戰事,隻能伏在馬上分析。“他們是以逸待勞!”
“那要不要繞過去?”輪換到前軍的徐師仁緊張不已.事到如今,說會被阻擊部隊嚇得失魂,那是胡扯,最多也就是緊張了。“從田地裡走。”
“繞也不好繞,他也不會坐視我們繞。”王叔勇略顯煩躁。“他本就是要阻攔我們,我們多是步兵,繞行田野河溝,也是相當於被阻礙,而且很容易被地形分散,後麵追兵順著大路追來,我們又沒了陣型,反而艱難。”
“但是**千人太多了!”同樣受傷的牛達也有些無力。“若是我們集中精銳不能一舉突破,反而要引來追兵.”
“隻要開戰,白橫秋與薛常雄幾乎是必然趕到的,這沒辦法。”雄伯南無奈道。“援兵在大陸澤?”一直沒吭聲的賈越忽然看向了一起跟上的張公慎。
“說是會往大陸澤來。”張公慎無奈道。“時間太緊了,我不曉得他們的路程。”
“便是大陸澤也趕不及眼下的境況。”馬圍一句話說完,再不能支撐,直接落下馬來,嘔吐不止。
這位嗜酒如命的酒生本身還是有修為的,這一落馬並沒有什麼太大影響,而他的嘔吐也多明顯是之前在馬上進食飲水,然後顛簸所致。
眾人麵麵相覷,待馬圍吐完後被扶起來,幾乎本能來看坐在黃驃馬上的張行,隻見後者披著短氅,雖然渾身煙塵灰土,卻後背筆直,正在觀察周圍形勢,卻是不由也打起了不少精神。
“諸位。”張行見狀,乃是原本想仿效曹丞相大笑的,卻在看到士氣尚可後隻是微笑而已。“此時不該浪費時間說大話的,但還是要說.之前被圍困時我便答應過諸位,一定要將大家帶回去,也一定能帶回去!今日也還是這句話!”
周邊幾人多少精神一振。
“做三件事。”張行繼續在黃驃馬上來言。“徐大頭領和賈越現在去偵查前麵的韓引弓,賈越看清楚他的兵力、配置,徐大頭領跟他說說話敘敘舊,問他願不願意放我們一馬?今日事將來必有厚報!總之,你有什麼話都可以說!我這裡做保證!”
徐師仁與賈越齊齊拱手,直接離去。
張行繼續來言:“牛達,你去後軍尋王雄誕,你們倆一起努力收攏掉隊的兵馬。”
牛達手臂受傷,單手抬起便勒馬而去。
“最後,全軍整肅,休息、進食、查看軍械馬匹,雄天王去見後軍幾位金剛,務必好生遮護,防止白橫秋自後方突襲。”張行最後來言,說著居然直接翻身下馬,就在懷裡取出個餅子,還不忘分給剛剛嘔吐的馬圍半個,便盤腿坐在地上,拿起水袋來吞咽。
周圍人見狀,也都紛紛仿效,隻有雄伯南,他不敢飛起來,隻是打馬追上牛達,往後軍去了。
過了片刻而已,也就是強行吞咽了半個餅子的時間,徐師仁與賈越一起回來了。
“首席。”徐師仁拱手回複。“韓引弓沒有半點讓開的意思,他說白橫秋給他下了死命令,而且還想拖延住我,我就直接來了。”
聽到這話的眾人愈發嚴肅,但也有些人感覺到奇怪,因為徐師仁的表情非但沒有沮喪,反而有些釋然。
“韓引弓隻有三四千人。”麵無表情的賈越立即補充道。“防線不深,而且很倉促,壕溝都隻有一條,還隻有兩尺深,他們抵達這裡也不久。”
眾人各自心動,不由看向了張行。
張行環顧四麵,曉得士氣可用,便毫不猶豫:“既如此就不必猶豫,狹路相逢勇者勝,立即殺過去!”
“我去喊天王。”有人立即起身。
“不必,讓天王與十三金剛繼續斷後防備,我跟諸位一起衝過去!”張行站起身來,翻身上了黃驃馬,此時鐵槍已失,隻是拎著一把北地直刀而已。“韓引弓這次用命是因為惜命,既如此,咱們便和他拚命!而既要拚命,就從我這裡開始!徐大頭領、王五郎,借你二人金箭遮護,賈越率部在後,等我衝進去後就跟上與他們短兵相接!其餘人次第而過!”
眾人齊聲道喏。
p:大家節日玩的開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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