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年的春,劉啟大婚,未央宮一片紅火,東宮來往許多官員女眷,掛著統一售賣的笑臉,慶賀著這對小夫妻的新婚,裡裡外外,上上下下是一片祥和,各處皆透著喜氣。
隻是除了一個人,便是新郎官。
館陶瞧了一下,閃電般挪開來,就這架勢,小孩來了都能分辨個一二,估摸著牛不喝水被強摁了頭的。
滿目空洞,麵色麻木,唇線緊緊抿著,喪個臉像被欠了百萬銀糧似的,著實辣眼睛得很。
在場的也不是沒有看出不對的,不過也都很有眼色的裝聾作啞,當著上頭兩位主的麵還樂嗬嗬昧著良心說著吉利話。
“太子殿下同太子妃真是天作之合呀”。
“是啊,郎才女貌”。
“金童玉女”。
……
一句接著一句,不要成本的往外蹦,新人聽進去沒有館陶不清楚,但眼瞅著她父皇和母後的臉色是緩和了不少,偶爾還欣慰的點點頭。
而後是“禮成!!!”。
隨著唱報響起,周圍一陣陣掌聲傳來,館陶就這麼兩隻眼睛瞪著這對麵都沒見過的新婚夫婦,一前一後離開了大廳。
竇漪房扭頭便見女兒傻呆呆站在那,想起前幾日同她提起並被敷衍過去的婚事,一時起身就要過去逮人。
“漪房~”,劉恒及時拉住她,溫柔的聲線問著“可是有什麼不對?”。
竇漪房被迫終止,隻回個話的功夫,那頭察覺的館陶就溜走,回神的她老娘一下情緒便要不好了。
“這孩子!”,怎麼提到成婚跟要她命似的。
劉恒卻是自顧淡笑著,眉眼間隱隱還劃過一抹什麼。
館陶府裡的那些男子他是知道的,有一兩個還是他親自挑的,隻是至今都瞞著太後和漪房。
一來在他看來不算大事,再則是,館陶自幼照著劉啟的規格教養,更甚至還是由他親自帶著的時候居多,自然是不同於其她公主。
尤其是兩個孩子日漸長大後,他心底某個念頭也是滋滋冒油,愈發灼烈,就缺加滴水讓事件徹底爆發。
劉恒攬過妻子,低聲勸道“兒孫自有兒孫福,漪房,咱們也老了,就彆多操心了,也該是休息休息才好”。
正心煩脫韁女兒的竇漪房“……”,很想反駁一句你老了,老娘沒老。
依舊年輕貌美,風華如初。
劉恒輕笑著牽起她的手往外帶“朕帶你去個地方”。
“……”。
好熟悉的台詞。
這邊的夫妻倆正準備著去重溫當年新婚之夜的舊夢,而另一頭的館陶也沒閒著,跑後院挖出劉啟偷摸埋在梨花樹下的美酒,施施然翻牆跑了。
順便甩開了所有人,包括暗處的。
一路走走停停,三不一頓喝兩口,月色朦朧醉美人,漸漸的,館陶好端端的直線步伐扭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趕了多久的路子,歪著歪著的,竟是到了一處荒涼地段,像是空置了許久,桃紅小臉的館陶釀釀蹌蹌著靠近,打眼一瞧。
“……蘭台”。
這地方她應該來過,隻是可能時間稍微有些久遠,她的記憶也便有些模糊了。
館陶試圖再繼續前進,腳下一個踩空,“哐當”,的一聲,酒瓶就先一步落地,緊隨其後的是她們自己,頭重腳輕著朝一邊倒去,風雨飄落般墜在台階上。
冰冰涼涼的地板讓她沒忍住打著寒顫,不過也隻一兩下,緩過來後就不想起身了,也是酒勁襲來,讓本就有些暈的她更是一陣兒一陣兒的蕩著,昏昏欲睡起來。
掙紮不過索性扒拉來掉在地上的瓶子,抱在懷裡便順了自己沉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