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後,緊趕慢趕的永河終於落地公主府。
詢問一番得知自家三位哥哥被父皇隨便尋個由頭關了倆禁閉。
才歇住的腳底板立馬順移,“改道宮中”。
好在她這個爹雖然腦子不大清楚,卻也還是留了那麼一點餘地,起碼沒讓將真實理由抖出來。
太宸殿。
大門口的高邕瞧見永河,眼珠子瞪得比銅鑼還大,直到對方走近了才反應過來咧開嘴跑上前。
“喲~奴才參見大公主,大公主怎麼得空過來了,您可是有許久沒來了”。
豈止許久,多少年了。
永河朝著他微微頷首,“父皇可還得空?勞請公公通報,我有事找父皇商量”。
高邕笑眯眯說著,“不用不用,皇上吩咐了,您來的話直接進,無需通報的”。
這還是公主出嫁那日皇上下的令,隻是從來也沒應過。
永河進殿後掃了眼裡邊,瞧著熟悉又陌生的一切,驟然生出那麼一瞬間的恍惚,而後很快清醒。
“兒臣參見父皇”。
李世民坐在羅漢榻間,聞言目光柔和的看向她,“過來陪父皇下一局”。
人在屋簷下,永河有求於人,自然從善如流,“是~”。
二人對弈你來我往,都沒有手下留情,說起來,永河的棋還是眼前人教的,那會兒的爹對她可謂耐心十足,從來都是輕聲細語。
在這上頭,他們還有一個約定俗成的小秘密,贏的那方可以提一個要求,永河還記得,隻是希望……父皇也還能記得。
殿內靜謐如斯,兩人都不曾言語,爐煙嫋嫋中,兩人下了將近一個時辰,終是以永河一子勝出。
她合上棋蓋,“承讓了,父皇”。
李世民抬眸看著對麵平和到仿若對著陌生人的女兒,心口處猛然襲上一陣刺痛,隨即而來的,是蔓延至全身的無力感。
久久他才收回視線,淡淡道,“說吧,想要什麼”。
永河暗自鬆口氣,起身俯身跪地叩首,“哥哥們一向行事謹慎,這次衝動也是為著永河,關心則亂失了分寸,還請父皇能多加顧念寬容一二,將此事滑過,永河會賠償昭陽所有並上門致歉”。
又一次的,李世民心間湧出絞痛,這一回比之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過了許久許久,他方才將永河扶起來,輕聲道“永河,你不必如此,朕……隻是一時氣惱,並不是真的怪他們,朕即刻放他們出來”。
又緊跟著補充,“昭陽那裡是朕一時考慮不周,朕會下令重新為她整修,你無需操心,也不是你的錯,更無需道歉”。
永河抿著唇,“多謝父皇”。
沉默了一瞬,道,“若沒有其它事,那……兒臣先行告退了”。
李世民深深看了她一眼,最終歎息著揮手,“去吧~”。
出了太宸殿後,永河腳下停滯了幾秒。
父皇,當年你說隻有跟永河下棋是最快樂的,也承諾隻會教我一個人下棋。
隻是如今時移世易,滄海桑田,您的親手教導早已換了人旁人,與之對弈您也依舊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