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屋子裡的溫度不高,陳清煜等了一會,見她沒有收回手的意思,隻好半撐起來,幫陳嘉沐掖被子。
陳清煜掀開被子的動作隻做了一半。
陳嘉沐今日穿的一件淺紅的小衣,比女孩的衣著更顯眼的,是她脖子上交疊的指印。
掐住她脖頸的人似乎用了極大的力氣,喉嚨處如同幾個青黑的血洞,湊近看還能分辨出明顯的指甲痕跡。
“皇姐……”陳清煜又叫她一聲,確認她真的不會醒,才伸出手去摸陳嘉沐的脖子。
白皙秀頎的一節頸子,細瘦得連他都能掐住一半,女孩睡得很香,被子裹出細密的一層汗。
他的手在痕跡上對比,掌心滑膩膩的,如同摟住了一條玉帶。掐他皇姐的人,手比他的更大,也更有力。
是慕容錦。
他早就知道慕容錦出了皇後宮就往琉璃宮中去,但他沒想到……
不,他早應該想到的,早在馬車上陳嘉沐不願脫她的鬥篷時,他就應該想到。
或者更晚,在她對著飯菜眉開眼笑卻難以下咽時,他也應該想到的。
他那個時候在想什麼?
想他在門外看到的纏綿地吻在一起的兩人。想他等了一整天卻等不到回應的約定。想他剛出宮門就被打破的,隻屬於他們姐弟的獨處時間。
好幼稚。
陳清煜的手還搭在陳嘉沐的脖子上,或許是放得太久,陳嘉沐察覺到癢,手輕輕地撥開他的手臂,但用不上力,隻是指尖從他小臂處滑落,依在陳清煜的手腕處。
陳清煜支撐著坐起來。
幫陳嘉沐掖好被角,再一點一點捋她額前的亂發。從昏迷中醒來那夜他就在陳嘉沐身邊,那時她還是一張圓圓的,可愛的臉,如今已經瘦得有些驚人了。
他不喜歡陳嘉沐這樣。他們兩人皆是瘦而病的,太像了。
像親姐弟一樣。
伶仃的兩個人,腐爛成的白皚皚的兩具骨,再蒙上屬於陳家的一層皮。
一模一樣。
他不想。
他隻想用血緣拴住與陳嘉沐的關係,想從彆人那裡分得他們注定不會擁有的親情的愛。
但是另一種愛……
他能占有嗎?明明誰都能在他皇姐那裡得到垂憐,宮裡的太監可以吻她,許久不見的舊人也可以。
隻有他這個做弟弟的不行。
因為這該死的陳渡的血。
他們是雙生的兩塊磁鐵。在一極無限地貼近,又在一極無窮儘的分離。
陳清煜心中鬱結,但不再動她,隻是發呆。
後半夜,陳嘉沐睡得不安穩,總要咳幾聲,又換了個姿勢睡過去。
陳清煜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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