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身上顯眼處有胎記,是不能進宮服侍主子的……
他正想著,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頸間突然多了一把冰涼的匕首。
刀刃正壓在他脖子上,疼痛和血一起滲出來。
“誰讓你動我的手?”
方彥還是那副歪在椅子上半死不活的樣子,甚至眼睛都沒睜開,隻有溫熱的血提醒著才孚,麵前這人是個醒著的活人。
他怕極了,遲疑道:“奴才……隻想給公公擦擦手……”
方彥微微睜開眼。
“你看到什麼了?”
才孚不說話了。他眼神往下瞟,那隻手離自己的臉好近,手指就挨著他的下巴,手背的胎記沒了粉膏的遮蓋,像一塊醜陋的,被烙鐵燙壞的疤。
“公公為何要隱瞞……”
他的話還沒說完,方彥的手往前一送,匕首刺進了他的鎖骨。
抽出匕首,血液淋了方彥一身。
他今日穿的深色衣袍,沾了血也不明顯。隻是活人的血浸在身上,實在是很溫暖。
他舒服得歎出一口氣。又在椅子上坐了一會才站起身,拖著倒在身邊的人出了門。
“人不要做多餘的事。”
“也不要管多餘的事。”
“見到了,也要說沒見到,多簡單的道理。”
他手裡摸了一顆啞藥,手指尖夾著送進才孚喉嚨裡,塞得很深,整個口腔如同湧動的活物,推著他的手。
他沒鬆開,眼見著才孚喉嚨一動,那啞藥被吃了,才笑道:“不識字是你的福分,好好活著,若是叫我知道你胡說亂說……死可就沒這麼容易了。”
才孚還是不說話,連一句哼哼聲都沒了。可惜人受冷之後呼吸聲會變重,豬似的,響得方彥頭疼。
方彥的眼睛亮得驚人,他抹了一把才孚肩頸的血,又往他臉上擦,匕首挨著才孚的手腕,稍稍用了些力氣:“死了就找個地方把自己埋好,活了就再回這院子裡當差,不必裝死人給我看,懂嗎?”
才孚胡亂地點著頭。
方彥一起身,聞到一股熟悉的尿騷味。
這味道他在慎刑司聞過很多次。
他沒想到,閹掉的蠢豬居然能被一把刀嚇成這個樣子。
“今日若是高勒在,你就真的死了。”
他不再看地上的人,回屋中去換衣服。
方彥手上全是血,手臂也沾一些。他手腕戴著那串佛珠不能叫彆人見到,早被摘下來,擱在屋內櫃子的最頂上。
盆裡剩下的溫水被他用來擦身上的血。
他擦了一遍又一遍。
手背搓得發紅,但銅錢樣的胎記絲毫不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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