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彥不太習慣與陳璟打交道。
他是個文臣,理應在陳渡的監視之下,但他兄長又是大名鼎鼎的鎮北將軍,實打實的在北邊平過戰亂立過戰功的,這些年雖然被陳渡折磨得滿柳國邊境跑,但大大小小的戰役也參與過不少,前幾年還在南邊平過叛亂,屬於有功勞也有苦勞。
陳渡對瑞王一家的態度都很曖昧,又要管又不要管。高勒還在的時候,就一直拿不定陳渡到底在想什麼,方彥更難參透這一會風雨一會晴的天子的意思。
可陳璟偏偏又是那個早就認識他的。
琉璃宮向來沒什麼閒人去,在宮中見過方彥的人很少,知道他叫“方彥”的更少。
慕容錦算一個。
但他向來不喜歡太監。之前不喜歡高勒,現在也不喜歡方彥,無論見到哪個都是不悲不喜隻皺眉的一張臭臉。有機會當然也會夾槍帶棒地嘲諷幾句。
隻有陳璟會把方彥的過去當做一個輕鬆捏在手裡的把柄炫耀——或者說,他對誰都是那樣的。
他是很活泛的人,見人下菜碟的。
京中的貴女覺得他出身好,氣質佳,長相又端正,一舉一動都像從書裡走出來的人物,如假包換的一位如意郎君。
隻有他的同僚知道他有多討人厭。
見到人喜歡不痛不癢地撩撥一下,眼睛一眯就能把對方看個七分,要是勾起彆人的氣,笑嘻嘻地先道歉,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被抓住便又戴上那副書生的沉穩麵具。
方彥也不喜歡他,頭一低,當沒看見他的招呼,站回自己本來的位置去了。
陳璟見他不理人,收了手,也不笑了。一心拆自己桌上的雞腿,偶爾往陳嘉沐桌上瞧,碗盤滿滿的桌子後邊坐著個食欲不振的公主,無聊地戳盤子裡的梨片玩。
倒是有幾分她落水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