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渡每次想到此處,就覺得自己太善良了。
然而,今天,這些讓他快樂的經曆要全部走向結局。
陳渡發覺自己無法將陳清煜的近況講給陳芙聽。他開始害怕了,怕死了之後,自己真的能見到陳芙。
他並沒有像陳芙期盼與祈求的那樣,將她的孩子教育成一個優秀的人。相反——對上那雙充滿恨和厭惡的眼,陳渡興奮的連身體都在顫抖了。
這孩子,簡直和他年輕時一模一樣。
恨所有人。
陳渡問:“陳清煜,你相信人性本善嗎?”
陳清煜隻從牙縫裡擠出一些如蛇吐信一般的氣聲。
陳清煜的拳頭攥緊了,狠狠的,蓄勢待發要給他一拳,或者要衝上來撕扯他的喉管似的。
但陳渡不怕他。
一隻殘疾的狼,就算牙齒再尖銳又能有什麼用?最多最多,也就是傷害一下他那些不成器的孩子們罷了。
他們是同一個模子裡刻出的兩個不同的人,他從來沒想過,那樣高潔的女人生下的孩子,也是靠恨活著的。
他們比血緣聯係的父子更像父子,比戰場兵戈相見的敵人更像敵人。
陳渡混亂的腦子裡愛恨交織了。
他捧著那塞滿調動人火氣與致幻藥物的爐子,叫陳清煜上前來。
他給陳清煜講故事。
這故事真的太長了。他講得口乾舌燥,但樂此不疲,陳清煜像被激怒的野獸一樣掐他的脖子,陳渡就一邊咳血,一邊笑道:“你把我殺了吧,殺了我你能壓得住誰?你的兄弟全要爭這個位置呢,你連皇後的勢力都動搖不了。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流著臭血的雜種,快把老子殺了然後眼睜睜看著你的仇人登基吧!你以為柳國拿什麼衡量的皇位?你能看見未來嗎?你去摸摸那渾天儀,你能看見個屁!”
他感到陳清煜的手鬆開了。
陳渡大幅度地喘氣,看著那張臉。真是俊朗又病態臉,多麼濃鬱的厭惡,又是多麼凶惡的一匹狼。
他心中對陳清煜的愛甚至已經大過恨了。
他想他們真的太像了。太像了。像的連陳清煜殺人時是什麼表情,他都能想得出來。
他登基之前,也是那樣殺死他的太子哥哥們的。
陳清煜去殿中摸那黃銅的渾天儀,陳渡像個不散的陰魂,追著他,問他:“你知道嗎,我短暫地愛過你的親娘。”
他看到陳清煜的身體僵直,眼神閃躲,愈發大聲地笑了。
他說:“你是我的轉世嗎?陳清煜,你恨我,但又長成我了,這滋味如何?真好,我自己都沒有像你這樣的孩子,我的妹妹生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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