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坐在琉璃宮門口,落雪坐在她身側,三個木椅在宮門口排開,還有一個是空著的。
福之站在不遠處,他是個太監,能站著絕不坐著。他看出寒梅和落雪有話說,估摸著跟他也沒什麼關係,靠的近了反而多餘。
寒梅看他一眼,依著落雪說:“我很的小時候就這樣坐在家門口等我爹娘回家。”
“夏天打雷下雨的時候,天總是黑的很早。”
今天並沒有打雷,更沒有下雨,是陽光正好的晴天,午後,太陽正熱著,甚至比前幾日還要明亮。
但她的心比兒時盯著烏雲與雷電時更慌張。
落雪握著她的手,那雙手很涼,並沒有被陽光曬熱。
她從不提起自己的事,就連寒梅都不清楚她是在哪生的。每次寒梅說起自己的兒時,說起家裡的事,落雪就像這樣認真地聽。
她說:“寒梅,沒事的。”
寒梅閉上眼,她靠著落雪歇了一陣,一睜眼就瞧見福之的目光,怯怯地看過來。
寒梅小聲說:“福之是不是挺喜歡你的?”
落雪手上一用勁:“寒梅!”
寒梅樂嗬嗬地坐直了。她臉上的笑像畫上去的假,勉強擠出來一點,又開始頻繁地往宮道儘頭看。
直到那裡真的出現了兩個人影。
是陳嘉沐回來了。她身後跟著慕容錦,比她高大比她寬闊,簡直是個巨大的漆黑的影子。
寒梅和落雪飛快地收好了椅子。
她心中的緊張並沒有消失一點,連落雪也繃緊了身子。她們倆不太想見慕容錦,特彆是在琉璃宮見著。
但慕容錦也沒像她們期盼的那樣,在琉璃宮外停步。
他隨著陳嘉沐進宮,腳步穩健地往她宮內走。寒梅跟在他倆身後,也不敢多言,聽他驚異道:“你拿什麼秘密換了?”
陳嘉沐說:“你不是都看見了?”
慕容錦冷笑:“我什麼都沒看見,陳嘉沐,我根本沒見著你的麵。你哪有什麼交換的秘密?”
陳嘉沐腳步一停,回過頭,望向寒梅道:“寒梅,你在宮外看好了,彆叫人進來。”
他倆一前一後地進屋,木門被大力甩合,發出幾乎斷裂的一聲巨響,與之相反的,是他們兩個的聲音都小下去了。
寒梅擔心地在門外走來走去,落雪站在院子裡,也是一臉擔心地看向她。
她搖頭:什麼都聽不到。
宮殿之內沒有開窗,陽光透過窗紙變得昏黃,陳嘉沐自顧自地往桌邊走,卻被慕容錦緊幾步跟上,一伸手就把人攔住了。
他撐著桌麵,居高臨下,光線昏暗處他的臉顯得格外恐怖,麵中的疤痕被怒火衝得發紅發熱,簡直要滲出血:“陳嘉沐。”
陳嘉沐隻能抬眼看他。
她能說的話太少,說不出的話太多,此刻在慕容錦身下的陰影裡,她隻有一雙眼格外冷亮。
她說:“你猜的很對,我還能說什麼?你想聽什麼?”
慕容錦說:“你是被我殺的。”
陳嘉沐心底升起一種怪異的感覺,下意識地,身體在抗拒她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