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問慕容錦問不出的無非就是這幾個人的結局。她害怕知道宮中人死絕的結局,私心期望她周圍的人是活著的。
但是她死了,何釗還要長長久久地活下去,好像有那麼一點不公平和痛苦。
兜兜轉轉,又回到了何釗的提議上:他們兩個一起死。
陳嘉沐乾脆不說了。她有點怕自己越說何釗就認定他自己的理論越正確,她幾乎是在禍害他那為數不多的正常思維。
何釗低頭盯住她。
在陳嘉沐臉上,他看到一丁點心疼,雙眉微蹙的可愛表情,組成了他能讀懂的熟悉的憐惜。
何釗就滿意地抿嘴笑起來。
陳嘉沐不管說什麼,他都無所謂了。他已經掌握了得到陳嘉沐愛意的方式。
就是讓她看。所有的傷口,爛瘡,一切不完美的東西,都要主動展現在她麵前才行。
和她說真話,隻有一個驚慌失措的人在等他,瞪著他,如臨大敵似的,巴不得跟他保持安全的距離。
但裝的可憐一點,陳嘉沐的善良柔軟就能完全被激發出來了。
何釗甚至毫不懷疑,她那個弟弟也是憑著這一套手段換來的一種關懷。
人和人之間,總要保留一點秘密,他和陳嘉沐注定不會是能共同分享秘密的愛侶。
陳嘉沐從來都不會承認,但他非常清楚地知道,她喜歡的從來不是一個真正的人,而是他表現出來的動作神情,是他戴好的麵具。
他稍微露出一點本來的麵貌,陳嘉沐就要催促他演好自己的角色了。
裝作把她見過的忘記,把她聽到的過濾——他們兩個其實也沒什麼不同,他進一步,陳嘉沐就退一步,他退一步,陳嘉沐還是很願意跟過來的。
她能跟過來,何釗就很滿足。
他不會逼她在短時間內承認他,就像他不會說自己是覺得新鮮,覺得好玩才把胳膊劃成那個樣子。
至於經曆的不同——他早就知道了。
隻要他超過那個看不見的限度,就會在自己的院裡,身側,或者任何地方收獲一具斷首的屍體。他把陳嘉沐送回宮,在城門外撿到一具,買了這屋子,又在房間裡收出一具。
他對自己的身體沒什麼滿意的地方。但也不害怕,隻是覺得可憐。
哪有自己給自己收屍的道理?
何釗知道它們每一個都有非常細微的不同,最明顯就是脖子的斷麵不同,他仔仔細細地查看過每一個。
原來他自己死了是這樣一副表情。
他一想到這裡,就感到自己又掌握了這世界的一部分,彆人掌握不了的部分。
他得把這屍體處理乾淨。
燒是沒用的,燒了,他使用的這具身體隻會變得更弱,但埋起來呢,最開始出現的那一具他已經埋了許久,挖出來看,沒什麼變化。
他乾脆就不處理了,扔到地窖裡,眼不見心不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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