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風完全高估了邢夜醉野心,也徹底低估了他對於伯卡的忠心。按照左風與邢夜醉商量好的計劃,是要在邢夜醉逼迫的林家和木花出手前,都要暫時對伯卡保密。
可是邢夜醉雖然按照計劃執行,但是心中卻一直在猶豫不決,而最終他還是在行動前,找到了伯卡,將自己所得到的情報如實告訴了對方。
而結果大大出乎邢夜醉的意料,以前那個絕對冷靜,行事穩重的伯卡好像不見了。自己麵前這位郡守大人,反而變得疑神疑鬼,甚至對自己的目的都產生了懷疑。
其實這也是邢夜醉當局者迷,當初左風不希望他先向伯卡報告的原因,就是不希望將本來簡單的事情搞得複雜無比。
作為旁觀者,左風倒是對於邢夜醉和木花兩個人間的關係,以及他們兩個對伯卡的意義看的非常清楚。兩人作為伯卡的左右手而存在,同時伯卡也需要利用他們彼此間的矛盾與不和,來相互製約。
二者之間的不和與矛盾,伯卡早就知道,甚至這其中也有著他在暗中推波助瀾。兩人間的矛盾越深,他反而越高興。
他能接受邢夜醉和木花雙方間,明爭暗鬥互相算計,但是卻不能容忍其中一方徹底壓倒另一方,當然更不能接受其中一方,要將另外一方完全摧垮。
如果邢夜醉的報告中,矛頭隻是對準了城內的林家族人,伯卡恐怕不光會同意行動,甚至會大力給予支持。
可現在邢夜醉不光是要對付林家,更重要的是還要借機對付木花,這對於伯卡來說便是不能接受的了。哪怕之前他對邢夜醉非常信任,如今也不得不懷疑邢夜醉的動機和目的。
從另外一個角度講,伯卡同樣無法接受木花是奸細這個事實。要知道邢夜醉跟隨自己才兩年,木花可是跟了自己近十年,若說木花是奸細,那不就是間接的說自己是白癡麼,他堂堂東臨郡郡守,怎麼能夠接受如此打臉的事實。
於公於私,伯卡都隻會認為,邢夜醉是過來搬弄是非,並且借著一點點小事想要為自己排除異己。因此他在聽完邢夜醉的情報,以及接下來準備采取的行動後,不僅沒有給予支持,反而步步進逼的質問起來。
到了這個時候,邢夜醉也大概知道了自己錯在何處,可是自己該不該說也已經說了,現在唯有等著伯卡的指示了。
‘想不到那二十歲的青年人,竟然能夠如此洞悉人心、了解人性,悔不該聽他之言,如今隻希望伯卡能夠以大局為重了。’
邢夜醉此時低著頭,心中卻是對送酒的青年,產生了一絲欽佩之意,雖然隻有“一麵之緣”,可卻給邢夜醉留下了極深的印象。若是真的按對方說的做,那麼自己也不會陷入眼前這樣尷尬的境地。
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伯卡突然說道:“林家在隸城的確有布置,而那個主事者便是泥鰍,我甚至很早之前便已經知道了泥鰍的目的是什麼。”
聞聽此言,邢夜醉也不禁抬起頭來,這些事情他當初並不知道,不過這番話倒是與之前那送酒青年人的說法完全一致。
頓了頓,伯卡繼續說道:“他們的目的實際上是為了那八門拘鎖陣法,這陣法要解開十分困難,所以我雖然早知道了他們的目的,但也一直容著他折騰。
不過最近這家夥將隸城搞的烏煙瘴氣,我也實在有些看不過去,這才帶人過來將隸城重新收歸東臨郡轄製。這件事木花也清楚,而他也是一力配合,我想你的情報應該並不準確,否則木花怎麼會親自幫我對付泥鰍他們。”
林家之內關係錯綜複雜,左風雖然對其中的環節很清楚,可是卻無法對邢夜醉解釋的太清楚。因為左風若表現出對林家了如指掌,到時候反而會引起邢夜醉的懷疑。
雖然不能向邢夜醉解釋的太多,但是左風卻特意提醒過他,讓他一定要在行動後,再向伯卡報告。結果伯卡先一步報告,如今反而讓邢夜醉自己先遭到懷疑。
“泥鰍在隸城經營也有些時日,城內有林家殘餘倒也沒什麼可意外的,你可以帶人對那些殘餘林家人出手,但是卻絕對不可動木花。”
邢夜醉猛的抬起頭來,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可是麵對伯卡那陰冷的臉色,到了嘴邊的話卻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了。
他能夠看得出來,因為這次的報告,自己反而與伯卡間產生了一絲芥蒂。伯卡不僅沒有對木花有所懷疑,如今反而開始懷疑自己了。
這倒是應了那句俗話,“黃泥巴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懷著鬱悶的心情,邢夜醉從大堂之中退了出來,與來的時候心情截然相反,他甚至對今晚的行動都已經心灰意懶。不過邢夜醉終究是個重承諾的人,既然答應了他還是會儘力做下去,況且為了伯卡他也不能容林家繼續潛藏下去,隻是暫時不可能對木花再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