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厲堯什麼都沒說就走了。
不過這一趟也不是全無收獲，至少生了一肚子的氣，也不算白來。
林楚楚消化了蕭程灌輸給她的信息之後就很快恢複了往日活力，當晚就跟著下班的溫禮年一同回了家。
隻是本以為空無一人的房子，此時正有人耐心地等候著他們的歸來。
當溫禮年對坐在沙發正中間的美婦人開口叫母親的時候，林楚楚腦子裡像是炸了一片地雷之後的廢墟。
她從沒考慮過見到情人的父母時應該用怎樣的表情和如何主動招呼。
她和江厲堯結婚這麼久也都怎麼沒見過他的爸媽甚至家人。
如今和溫禮年八字還沒一撇呢，人家母親就已經聽說了兒子的事主動上門來趕人。
可能江厲堯的父母對他十分放心，畢竟是集團實際的掌權者，在家族的話語權自然要比溫禮年這個暫時選擇不繼承家業的人多得多。
所以看見溫夫人的瞬間，林楚楚就鬆開了同溫禮年交握的右手，像個初次上學的小學生一樣乖巧聽話地瞧著自己的班主任。
“楚楚，好久不見。”
訂婚宴上，溫夫人和林楚楚有過一麵之緣，但是當時連話都沒說上幾句，自然完全不熟。
現在她就站在並肩而立的兩個人麵前，臉上是溫柔到無懈可擊的慈母笑容。
但那雙深棕色的眸子裡隻有冷漠和薄怒，沒有一絲長輩對晚輩的疼愛和縱容。
本來應該熱情地招待溫夫人的，可是迎著對方冰冷的眼神，林楚楚連笑臉相迎都扯不起唇角。
雖然一早就猜到會有今天，但是真的發生時心裡可沒有想象中那麼坦然淡定。
溫禮年慌亂地看向自己的母親，上前一步擋住林楚楚被仇視的目光。
向來堅挺的脊背微微彎曲，那是一種帶有祈求的示弱。
“媽媽，你怎麼過來也不提前說一句？”
溫禮年在心裡默念祈禱，可是終究是徒勞無功。
“怎麼？我自己兒子的房子，我不能來，前任未婚妻的姐姐就行嗎？你說這是什麼道理，楚楚。”
“媽……”
不要為難她。
不過這後半句話，溫禮年沒來得及說出口。
“阿姨說得對，”林楚楚禮貌地笑著，將手裡裝滿了零食的購物袋塞進溫禮年掌心，“我出現在這裡才奇怪呢，那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了。”
溫禮年挽留的手剛剛抬起就被按了回去，他一回頭，溫夫人唇角勾起，眼神中卻是滿滿的警告意味。
林楚楚本也沒指望溫禮年會留住她，頭也不回地關上門，將自己同母子倆隔絕開來。
現在，她又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了。
溫禮年滿眼痛苦地望著母親，他朝向門口的腳還沒來得及邁開，可他整個人已經在母親失望的眼神中繳械投降。
“媽媽，就讓我們在一起吧，好嗎？”
“你們真的不合適，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林家。
林楚楚沒想過林家的傭人還會為她打開大門。
本想著過來看看林安安的情況，如果進不來就去施丹丹家落個清閒，可林楚楚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阻攔就順利地進了林家大門。
林家主宅的一切好像都沒有變化，但是林家人身上卻不再有往日充滿精氣神的朝氣。
至於誰才是造成一切的罪魁禍首，大家都心知肚明。
“你還有臉回來？”
林威雄隻是朝門口淡淡地瞥了一眼，瞧見來人幾乎像是逃難一樣，放下一句不滿卻又明顯底氣不足的話就頭也不回地上樓去。
林楚楚盯著林威雄日漸佝僂的背影，草草看了一眼就被李鳳憶的話吸引了視線。
“你也看到了……”李鳳憶輕哼一聲，“林家的現狀。”
即便落魄已成定局，就連曾經總是一身名牌的穿著都留不住，可她仍舊不願意在自己的親生骨肉麵前流露出半點狼狽和疲憊。
林楚楚輕輕點了點頭，並沒有如李鳳憶想象中那般得意忘形。
“是，我都看見了。”
林楚楚抿了抿唇，“安安在哪兒？”
話音剛落，嘶啞的咆哮女聲從二樓傳來。
“楚楚姐姐，你終於來了！”
林楚楚和李鳳憶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二樓的扶手處，林安安滿眼欣喜的看著林楚楚，就像看到拯救公主於水火之中的騎士。
沒想到才幾天不見，林安安整個人就瘦得皮包骨頭，原本清脆稚嫩的甜美聲線像是被灼傷了聲帶那般嘶啞難聽。
她這幾天肯定是不怎麼好受。
可是這些都是她應得的。
李鳳憶望向曾經叫她引以為傲的寶貝女兒，眼神中已經沒有了光芒，她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就轉身離開。
“姐姐，”林安安捏緊了林楚楚的手臂，“你是來接我走的嗎？”
林楚楚掩飾著眼中的厭惡和排斥，抬手在女孩的頭頂輕輕揉了揉。
“蕭程還在江城，你暫時走不了。”
“我……”林安安眼中含著淚，鼻尖泛紅，委屈地抱怨，“為什麼非要等他回去再過去，如果你辦不到，我可以找我國外的朋友幫我，躲幾天總是可以的。”
林楚楚立即冷了臉，甩開林安安的手，不耐煩地轉身要走。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還靠我乾什麼，自己想辦法吧！”
林楚楚還沒能邁出一步，手臂就又被人拉住。
“對不起，”林安安淚流滿麵地挽留，可憐兮兮地抬眼望著林楚楚，“對不起，姐姐，我會聽你的。”
林楚楚無奈地歎了口氣，安撫地拍了拍林安安的手背。
“不用害怕，我不會拋下你不管的，那我先走了，改天見。”
盯著林楚楚果斷離去的背影，林安安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原本小鹿般清澈的眼眸如今布滿了紅血絲，嫉妒和仇恨遮擋了她的全部視線，叫她根本看不見前路。
自從蕭程如實告知了他的秘密，林楚楚這幾天都難以入眠，即便溫禮年對她始終如一的好，她始終和他保持著房東和租客一般不算親密的關係。
林楚楚的疏離和抗拒，溫禮年全都看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