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逮捕方士,關我煉氣士什麼事正文卷第67章曠世奇景,天有二日!趙高怒視著軍卒,而軍卒訥訥不能言。
實際上,就連趙高自己亦知,自己乃是遷怒。
他乃是中車府令,中車府令掌管乘輿之事,說白了就是始皇帝的馭手和馬夫。
至於他通刑律,亦隻是作為類似始皇帝等人的顧問存在,並沒有刑律上的實權。
而他之所以能夠抓住李斯的把柄,乃至與各種各樣的人牽上線,便是依靠的謀劃。
有句話其實並未說錯,隱宮之內,皆是各種人才。
畢竟始皇帝重法家,輕諸子百家,仇視縱橫家。
其因,自然是戰國時秦乃是最強之國,且咄咄逼人,縱橫家們縱橫來縱橫去,皆是與秦為敵。
比如大名鼎鼎的合縱連橫。合縱連橫乃是以蘇秦,張儀,公孫衍三人為首的一乾縱橫家,或曰野心家們提出的外交理念,並且於戰國後期時大行其道。
其中合縱自然不用多說,乃是六國合力抵抗強秦,曰合縱,蘇秦因此佩六國相印。
而關鍵是連橫,世人皆以為連橫是為利秦,實則不是。
連橫乃是張儀提出,而張儀連橫本意,乃是小國借著與強國結盟的機會,進攻其他小國,借機兼並土地,壯大自身實力。而戰國時有兩大強國,一為秦,二為楚。
連橫便是在此二國之間橫跳,待價而沽,這便是“朝秦暮楚”的由來。
蘇秦,張儀,公孫衍等人本就一體,戰國後期各國攻伐,說白了就是此三人攪動風雲。先是合縱遏製秦之擴張,而後又以連橫破合縱,所為僅為個人私利。
故始皇帝深恨縱橫家,謂縱橫家乃亂世之源,重手清理。於是戰國時顯赫一時的縱橫家,歸宿大多為隱宮。
縱橫家們善謀劃,能猜度人心,又徹底將大義拋諸腦後,為個人私利不惜亂天下。一朝被關進隱宮,就如同養蠱一般。
趙高能夠於隱宮中生活多年,自然是這方麵的佼佼者。
他此次所行之策說白了依然是合縱,用一個共同的利益將一乾人聯合起來,於各處發力,目的便是將扶蘇蒙恬拉下來,讓胡亥上位。
然而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旁的不說,讓李超成為此次衛尉軍的領軍之人,便費了大力氣。
李超乃是名將之後,而李氏雖然日薄西山,但是亦曾是鐘鳴鼎食之家,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彆的不說,秦軍中尚有不少將領曾是李信麾下,朝中亦有李氏當年盟友。
李氏如此,王氏更是如此。彼時所謂國家,尚且還是明明白白的家族聯合體,縱使是皇帝,也僅僅隻是各家族中最強大的那個而已,遠沒有後世那般神性。
故此所謂爭權奪利,乃至爭奪大位,本質上,依然還是家族戰爭。無敵的秦軍,其實也是由類似家族私兵一般的武裝組成。
趙高苦心孤詣,日夜謀劃,本質上其實就是為了借胡亥之名義,收攏更強大的軍事力量,來對抗扶蘇和蒙恬。
而眼下,他已然接近成功了!
衛尉羯之所以能夠成為九卿之一,乃是因上一任衛尉,參與了嫪毐謀反。故始皇帝以一名奴隸擔任九卿,便是貴族拒絕與奴隸來往,如此可保羯忠誠。
然而羯忠誠有餘,能力不足,且已老邁,急需替換。若是能夠讓李超立下隨胡亥斬蛟之功,又有平日練兵事,又是李信之子,接替羯掌握衛尉軍乃是順理成章。
此事難在謀劃。衛尉軍為始皇帝親軍,無人能插手。如何讓李超能夠出戰,才是大問題。
趙高為此親自保舉,雖然始皇帝應了他所請,然而趙高心知,始皇帝多疑,此時必因為他插手衛尉軍而心生警惕。
至於斬妖邪,實在不值得一提。
萬萬沒想到,便是這最不可能出現問題的地方,出了大問題!
李超乃是趙高親自保舉,言之鑿鑿,言不忍名將埋沒。若非如此,亦無法收攏李氏之心,讓其心甘情願為趙高所用。
此舉亦是將趙高與李超綁定在一起,李超立功,趙高自然保舉有功。李超犯錯,趙高同罪。
結果這個趙高當時吹得好像不用,大秦便會傾覆一般的絕世名將,居然在琅琊台上迷路了!
琅琊台啊!
一個廣不過七裡,高不足百丈,一覽無餘的土台啊!
如何會迷路
又怎敢迷路
而且,迷路就迷路,爾回車是何意
趙高身為中車府令,自然知道,兵車若是大角度拐彎,很容易掉輪子。
而掉頭比拐彎更危險。
兵車沉重,雖然體積不算大,但是為了應對顛簸衝擊,周身上下都是采用大木。若是掉了車輪,導致傾覆,車上甲士必會受傷。
而且兵車於戰陣上有特殊意義,直接組建純騎兵部隊乃是近年來方有之事,以前稱兵力,都稱兵車多少乘!
故損兵車,比損士卒更嚴重!
這便是趙高出離出憤怒的原因。
不用問他都知道,回車,必會導致兵車受損。
而兵車受損,必有車士步卒受傷。
意思是,還沒走到蛟身前,李超便已經損兵折將!
老實說,若是李超此行斬蛟失敗,趙高都可接受。
畢竟斬蛟失敗,說明此蛟有神通,非戰之罪。李超或會下獄,至少趙高保舉無錯。
但是你迷路是什麼鬼
回車又是何意
若是始皇帝得知此事,必會問之。
爾趙高保舉一名上琅琊台都能迷路的將領,此人蛟都沒見到,便已經損兵折將。
你卻把他吹成絕世名將,此是何意
深吸一口氣,趙高按捺住心頭的荒謬與憤怒。
此事,尚有挽回之餘地!
五日前,始皇帝已然在行宮中開始齋禱,為祭天做準備。
而齋禱尚有五日,這五日之間,他既不處理國事,亦不會見外臣!
便是斬蛟過程中略有波折,此時此刻聽到,與五日之後聽到,亦完全不同!
所謂時過境遷,隻要妖邪被斬,始皇帝心思都在祭天上,又怎會過多追究斬蛟過程中發生了何事
抖了抖衣袖,趙高理順了自己的衣冠,又動了動腳趾。
腳趾鑽心地疼痛,顯然是方才一腳踢在銅盆上,折了。
他忍住疼痛,臉上再次露出一絲淡定的笑意,歉意地向著李斯開口:“吾略有失態,廷尉勿怪。”
李斯已經直接將身上的深衣脫下,一邊示意奴仆給自己送乾衣服來,一邊淡淡地掃了趙高一眼,心中暗暗嗤笑。
他聽命於趙高,僅僅隻是因為有把柄握在趙高胡亥手中,並不與趙高同心。
趙高身為邢餘之人,而且雖然為九卿之子,然而趙高祖父亦隻是趙國普通公族,出身其實甚低。
如此說來,教養堪憂,實屬正常。
不過心中雖然腹誹,李斯臉上卻沒有表露分毫,他不以為意地開口:“中車府令亦隻是關心則亂矣!”
“不曾想,大長信之子竟是如此不堪,可謂紙上談兵第二!”趙高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或是此霧有蹊蹺之處。”李斯此時表現得真是萬分體貼。
而趙高則是心中微微一動:“吾不知兵,敢請教廷尉,大軍於大霧中迷途,該如何處之”
他說的乃是實話,雖然他學了縱橫家,為了討好始皇帝,又刻苦學了法家。然而兵家之事,他確實一知半解。
而李斯則不同,他雖然非兵家,然而亦是一統六國之功臣,多少知兵。
“此小事爾。”難得趙高有如此低聲下氣的時候,李斯笑容滿麵地摸了摸自己的黑髯,“中車府令難道忘了,軍中有司南”
趙高撫了撫額頭,微微有些羞慚。
“吾關心則亂矣!”
他轉過頭來,看向琅琊台方向,語帶殺意:“希望大長信之子,尚知司南該如何辨認吧!”
……
李超不知道自己此時在趙高心中,已經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
便如同胡亥此時看他一般。
當然,說不知,其實不甚準確。應該說,他此時已經根本不敢想,也無暇去想。
此時他全身都忍不住顫抖,看著身前一棵有些朦朧的樹,心中直冒寒氣。
這棵樹他已經無比熟悉,甚至已經刻在了他心裡。
正是一棵歪脖樹。
“此樹緣何會在此處!”他失聲地開口。
他記得很清楚,自己乃是從琅琊台之西側入山道,而後東向而行。
而歪脖樹則是位於山道外側,或者叫做道右,位於他的右手邊。
隨後他原地掉頭,此時他行於道左,右手邊變成了山道內側,左手才是山道外側。
也就是說,此時歪脖樹,已經到了他左手邊。若是以方位論,則是南邊。
然而,此時歪脖樹,卻端端正正地出現在了山道內側,原本是禦道所在的位置!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說,這棵樹長了腳,會走路
但是樹或許是精怪,長了腳,會走路。
禦道難道也長了腳會走路
琅琊台也長了腳會走路
這邊本來就是山道內側,亦是第三層土台的台側。
現在居然連土台都不見了!
李超此時楞在了原地,世間怎會有如此神異之事
“騎都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