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
金聲桓話剛說完，臉上的嘲笑卻瞬間凝固，他似乎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據傳言，夏軍的孔明燈似乎是能起到俯瞰戰局的作用，這點大夥早就知道了，而且有些勢力還曾試過加以仿製，左良玉就派人找篾匠搞過，隻不過不是很成功而已。
但令人奇怪的是，眼下城外的孔明燈卻不止一枚，而是足足有五個！更讓金聲桓想不通的是，這孔明燈下麵竟然沒有拴繩子，他們難道就不怕這玩意被風吹走嗎。
“奇技淫巧罷了。”金聲桓心中雖然對這不知名的事物驚懼不已，但他這張嘴卻沒服過誰，仍在發出嘲諷之言。
接著，在此人疑惑而緊張的神情下，隻看見那遠方那五個小黑點自從夏軍背後升空之後，便不知怎麼的，徑直朝荊州城的方向飄來，雖然看起來飛的不快，但卻帶給人無儘的壓迫感。
這時，已經有不少守城將士注意到了這幾枚熱氣球，許多人正昂著頭，吃驚的打量著那幾個小玩意。
“把配重往左邊挪！”
百丈高空之上，操控員田玉堂緊皺眉頭，從竹筐內探出一根羽毛，感受了片刻風向後對著另一名投彈手胡二喊道，後者微微點頭，接著將竹筐右側的一個配重沙袋解下，挪到了左邊，經此操作熱氣球的重心已然改變，則繼續沿著預定航道朝荊州城飄去。
田玉堂是大夏軍部培養的第一批轟炸氣球兵，他的視力非常好，曾擔任過獵兵，後進了講武堂進修過一段時間，大約在去年時，剛完成學業的田玉堂本想著接下來能被軍部委任為低級軍官，結果卻在一個晚上接到了宣慰使大人的召見。
對方告訴他，軍部正在選拔一批優秀兵員，執行某項秘密任務，由於保密緣故，宣慰使也不清楚具體是做什麼的，隻是告訴田玉堂，一旦被招收後前途不可限量，名額非常寶貴。
之後，田玉堂隨從各部隊中選出的二百多人一同赴往桂林接受考核，但最終包括他在內，入選者堪堪三十人而已，考核的內容大多與殺敵無關，更多是的測試心理素質文化水平，以及學習能力等等，甚至個人的體重也是重點關注的項目。
田玉堂就這麼進了軍部的秘密部門“大夏飛行編隊”，在這裡，他接受了一係列有關於熱氣球的知識和實操，比如在不同的高度，氣流的方向也是不同的，通過調整油爐的火苗大小，操控熱氣球上升或下降，便能在一定程度上操縱方向。
當然，配重也是這個道理，總而言之，這是一門極為複雜的知識，需要經過很長的訓練，才能熟練掌握技巧，半年之後，當初那三十人已經僅剩下十八人了，餘者大多不幸在事故中喪生，也是在這飛行隊裡，他結識了銃兵出身的胡二，並與其結成了搭檔。
按照目前的配置，大夏的一枚轟炸氣球上核載人員二人，分彆是一個操控員和一個投彈手，操控員的要求很高，需要時刻注意風向變化來決定升降高度，同時兼職觀察手的角色，而投彈手的職能就不用多說了，自然是負責往地麵上扔炸彈的，兩人之間需要完美的配合。
熱氣球的載重有限，故而飛行編隊的成員都是個頭比較小體重比較輕的，這樣可以節省出更多的載重來搭載炸彈和燃料，像竹筐裡除了那些必要的配重沙袋外，放的最多便是那一罐罐碼好的燃燒彈，以廣肚窄口的瓷瓶製成，平時以木塞蠟封，裡麵裝的全是汽油與砂糖的混合物。
使用時隻需拔掉木塞，再將提前準備好的布條塞進瓶口，點燃後扔下半空，落地便能砸出一朵絢爛的火花，將方圓七八步之內的事物都燒著，像這樣的汽油彈，一個轟炸氣球上標配是三十枚。
不多時，田玉堂已經飛到了荊州城的斜半空，這一路的航線儘管歪歪扭扭，但他還是憑借出色的專業技能，成功飄到目標頭頂，從這個高度觀去，下放正在對壘的兩軍將士就像螞蟻一般大小，堅固的荊州城也顯得無比可笑。
田玉堂甚至能看見城頭上那些慌亂的左軍，有人似乎正舉起火銃或是弓箭，試圖將這天空上的怪物打下來，這讓他啞然失笑。
朝四周望去，自己這枚熱氣球飛的最快，位於楔形編隊的尖頭部位，左右兩側各有兩枚熱氣球，不過卻要稍慢一些，田玉堂操控著氣球下降，使得飛速速度慢了許多，接著頭也不回的喊道
“準備投彈！”
投彈手胡二還是那般沉默寡言，聞言嘿嘿一笑，接著抓起兩枚已經塞好布條的汽油彈，又用特製的打火機點燃，接著此人眯起左眼，探出頭將手裡的玩意從高空丟下
“炸彈來嘍！”
荊州城的城牆上，守將金聲桓正高高昂起頭顱，凝視著懸掛在高空的那枚熱氣球，他的目光中有憤怒有震撼，還有一絲難以掩飾的恐懼。
沒錯，在麵對這種未知攻擊手段時，誰的反應也好不了多少，再堅固高大的城牆隻能擋住地麵的敵兵，又豈能防住空中來客，這個時候，金聲桓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意圖，夏軍的熱氣球很有可能是以投擲物為攻擊手段的，也唯有這個方式，才能對地麵人員構成威脅。
雖然不明白對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但他的這個猜測確實沒錯，天空中逐漸落下了幾個小黑點，由於太小不仔細看都看不清楚，城樓上的守軍將士眼下雖然有些驚慌，但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在他們看來，即便從高空扔下幾塊石頭又能如何？
僅憑此手段想破城，那是癡心妄想！
“啪！”
一枚汽油彈徑直砸在城樓之上，熊熊火焰立刻覆蓋在磚瓦之上，接著又順著瓦片一路流淌，將木簷點燃，之後又餘勢不減的點燃了粗壯的梁柱，在這種高附著性的燃燒彈麵前，土木建築是完全擋不住的！
而另一枚汽油彈則正巧落在城牆上頭，砸到一門火炮旁邊，濺射的火汁頓時將那幾個倒黴的炮匠燒成了火人，更倒黴的是，那火苗轉眼間已經要燒到炮彈和火藥桶上。
“不好！”
“著火了，遭天譴了！”
“我的媽呀！這仗還怎麼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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