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花燈堆積成山海狀,與其後三重樓閣遙相呼應,宛如瑤池仙境。
莊籬走在其中左右看,雖然見多了瑰麗的夢境,但真實永遠更絢麗。
“怎麼樣?累不累?”
薛夫人從一旁走來,笑著問。
一路走來,無數人跟東陽侯夫人說話,端詳這位新少夫人,莊籬按照東陽侯夫人的介紹一一見禮。
此時終於走到殿前,圍觀的夫人們解了新奇,散去了不少。
“不累,有母親在。”莊籬笑說。
“跟著你母親才累呢。”薛夫人說,“一會兒跟我走,我帶你去看燈。”
東陽侯夫人瞪了她一眼:“不用伺候你婆婆了?”
“我婆婆巴不得我不在眼前。”薛夫人笑說。
前方殿內響起鼓樂聲。
“陛下和皇後快來了。”薛夫人說,也不再停留,各家都有固定的位置,對莊籬一笑,“一會兒我來找你。”
莊籬含笑點頭,看著薛夫人離開,扶著東陽侯夫人,按序邁入殿內。
殿內燈火更加絢麗。
正中寬大的地毯上,數十舞姬翩翩,樂工們坐在二樓,樂聲宛如從天而降。
也有一道視線落在從舞姬身邊經過的莊籬身上。
沈青微微皺眉。
此時此刻也還未到他撫琴獻技的時候,站在一眾樂工中等候。
他的視線追隨著莊籬,臉色些許變幻。
“你來…”他轉頭對站在樓梯旁的一個內侍招手。
那內侍忙過來。
沈青對他指了指殿內走動的莊籬,低語兩句。
內侍點點頭轉身走開了。
“陛下和皇後到了。”
又有內侍登樓喊。
沈青忙走回樂工中,坐在自己的琴前。
奏樂的樂工停下,舞姬退開,殿內的人們也停下說話,瞬間安靜。
“皇上駕到—”
伴著清亮的聲音,滿殿人俯身施禮高呼“吾皇萬歲—”
沈琴低頭撫琴,樂聲齊鳴,宛轉悠揚。
皇帝與皇後緩緩而來,伴著呼聲宮樂入座。
莊籬在東陽侯夫人身後向前看去。
除了皇帝皇後,另有十幾位妃嬪分列左右,環肥燕瘦,如百花齊放。
白瑛並不在其中。
……
……
“好叫陛下放心,我也算是有兒子了。”
金玉公主對皇帝感歎。
伴著說話,上官月跪倒在禦座前:“上官月叩見陛下。”
金玉公主認下上官駙馬外室子的事,過年期間已經通過各種方式遞到皇帝跟前。
看著跪在麵前參拜的少年人,皇帝沒有絲毫驚訝,帶著幾分好奇打量。
上官駙馬這外室子鬨到現在也有十多年了。
雖然十多年在京城也算是橫行的紈絝子弟,但礙於金玉公主顏麵,直到今天才帶進皇城。
不知是麵見天子太激動,還是太緊張,上官月俯首在地沒有抬起。
禦座上的人隻能看到他黑發,修長的脖頸,華麗到有些浮誇的衣袍。
上官駙馬在旁提醒“你抬起頭,讓陛下看看。”
上官月似乎才回過神,抬起頭,對著皇帝一笑。
一笑生輝。
皇帝想不愧是上官駙馬的兒子,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原本有些浮誇的衣袍頓時被壓了下去,變得稀鬆平常。
“好,好,不錯。”皇帝笑著讚道。
既稱讚人長得好,又稱讚這件事好。
上官駙馬聲音哽咽:“臣謝過陛下。”
皇後在旁笑說:“駙馬應該謝公主吧。”
“臣對公主的謝意無以言表。”上官駙馬說,“臣如有負公主,不得好死。”
金玉公主在旁笑了,說:“大過節的,駙馬說什麼死呀活呀的。”
上官駙馬抬手擦淚:“我高興,高興。”
皇帝看著上官駙馬真的哭了,很是感慨,可不是嘛,自己的兒子終於能堂堂正正了。
誰不愛自己的兒子呢?
想到這裡,皇帝也很高興,他也要有兒子了,自己親生的兒子。
雖然白妃還沒生,但所有人都篤定是兒子。
這也是玄陽子認定的。
如果不是兒子,蔣後的鬼魂何須來戕害?
皇帝的視線向身邊看去,沒看到白瑛,愣了下:“白妃她…”
白妃兩字在耳邊響起,原本玩味看著金玉公主這一家三口的皇後,眼神一滯,慢慢看向不遠處坐著的兄長楊國舅。
楊國舅察覺她的視線,立刻嘴角彎彎,笑容散開。
下一刻皇後的嘴角也散開笑容。
“陛下忘記了?白氏怕人多,身子不便,特意留在後邊了。”她柔聲說。
皇帝想起來了,哦了聲,皺眉擔憂:“她一個人行不行啊。”
皇後的眼神晃了晃,臉上的笑容更濃:“就在旁邊的結鄰樓,能一眼看正殿,不離開天子龍氣,太醫隨侍,兵衛嚴守,閒雜人等不得靠近,帝鐘也挪到那邊了。”
說著起身。
“陛下如是不放心,我這就過去看看。”
皇帝忙伸手拉住她,皇後能如此安排已經儘心儘力了,這是滿朝權貴都在的場合,不好讓皇後為了一個妃子退避。
“皇後快坐下,操勞多日,今日你安心享樂。”皇帝笑說。
牽住的手讓皇後凝滯的眼神恢複如初,嘴角的笑變得情真意切。
金玉公主在旁看著皇後,故作欣慰:“娘娘快坐下吧,再等些時候,你和我一樣,也都是有兒子的人了。”
皇後掐著自己的手心對她一笑:“那我今日先借公主的福氣,喝一杯外甥的酒——”
她說著看過去,卻見原本剛見過禮的上官月已經舉著一杯酒奔入一群權貴子弟中。
“此乃陛下和公主賜我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