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貴跪在地上呆若木雞失魂落魄不知所措。
怎麼回事?白瑛攥著三清鈴,三清鈴在抖動,她的身子也在抖,但抖得如篩糠,也聽不到三清鈴的聲音。
為什麼沒用了?
她看到的不是幻覺嗎?
不是她妹妹變出來嚇唬人的幻覺嗎?
“來人,拿,拿下——”她顫聲說。
一直守在她身邊的五個兵衛,和一直守在莊籬身邊的五個兵衛,倒是沒有像王德貴這麼廢物,直接就跪下了。
他們並不認得眼前的人,隻是對眼前的狀況,尤其是白瑛和王德貴的反應而震驚,兵器已經本能的對準了莊籬。
隨著白瑛一聲拿下,五人將手中的刀刺向站起來的女子。
女子原本還在看四周,察覺動作看向五人。
她說:“退下。”
沒有多餘的動作,甚至說話的聲音也並不大。
伴著清脆的響聲,五人手中的刀劍落地,人也隨著跪倒在地上,神情茫然。
原本守在白瑛身前的五個兵衛,雖然沒有上前,亦是兵器跌落人倒地。白瑛驚恐地向後退去。
是鬼。
隻有鬼怪才有的手段。
三清鈴不管用了。
但還有帝鐘呢。
她不由看向樓頂正中懸掛的帝鐘。
眼前的人也向上看去,皺了皺眉:“玄陽子的東西?”
白瑛視線又看向她,聲音沙啞:“娘,娘娘,您….”
娘娘看著她:“你還認得我啊,我以為你不認得了。”
白瑛再也撐不住,扶著腹部,慢慢跪下來:“娘娘,我一直,一直期盼著您,回來——”
眼前的人笑了:“是嗎?”
她說著話上前一步。
伴著她邁步,白瑛的神情再次驚恐,看著這個明明身子是自己的妹妹,但臉卻不是的人。
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啊。
如果是噩夢,怎麼還不醒來啊。
白瑛覺得自己都要暈倒了,要是真暈倒也好,暈倒了是不是就能醒過來了?
她伸手扶住肚子,看著眼前的人:“娘娘,放過我,我,我有——”
“你有孩子了?”眼前的人接過話,似乎這時候才注意到她隆起的腹部,說著抿抿嘴,“我還以為你長胖了。”
她似乎是要說個笑話,但沒有人笑得出來。
“我,我有了。”白瑛顫聲說,想到什麼,按著腹部向她匍匐身子,抬起頭滿眼敬畏,“娘娘,我,我生了這孩子,歸你,你就有子嗣了,你就可以,當皇後,當太後,沒有人能質疑你——”
這話似乎比她先前說的話好笑多了,眼前的人仰頭哈哈笑了。
“我哪裡需要靠這東西。”她說。
她不要?孩子也誘惑不了她,這個孩子沒用,白瑛隻覺得心神混亂,腹部傳來抽痛。
她按著腹部發出一聲痛呼。
“你——”眼前的人上前一步,似乎要說話。
但伴著一步,頭頂上的帝鐘搖晃,發出嗡一聲,樓頂的梁木突然坍塌砸下來。
她忙向後退去,梁木嘩啦落地,但對地上匍匐的白瑛,跪地呆滯的王德貴,兵衛們,來說,巨大的梁木宛如虛影,穿過身子消失不見。
這並沒有結束,隨著她的退後,不止是一根梁木,而是整個圓拱屋頂砸了下來。
她無處可退。
她也沒有再後退,雙手向上托起,跌落的圓拱屋頂瞬間停下,伴著碎屑如雪,她猛地向上一推,屋頂向上砸去。
目標是懸浮在空中的帝鐘。
屋頂穿透了帝鐘,瞬間消散。
帝鐘搖晃,整個屋頂碎裂,露出四個鮮紅的大字。
道法自然。
她抬起頭看著這四個大字,原本白皙的臉被映照的通紅,同時有絲絲裂紋蔓延,宛如一個瓷器要碎裂。
整棟樓也在碎裂,地麵發出咯吱的聲響,一道縫隙從中裂開,就在此時,無數蛛絲從四麵八方飛來,站在地上的她隨著蛛絲牽引懸空而起。
腳下裂開的縫隙,宛如張開的大口,一吞落空。
她轉過頭看向樓外,原本璀璨的宮殿宛如被潑上水的墨畫,花燈已經變成一片模糊的,真實變虛幻,取而代之的是無數虛幻的蛛絲在夜色中飛舞,呈現出一條詭異的星河。
星河的儘頭坐著一人。
似乎很遠,但又很清晰。
沈青雙手牢牢抓住琴弦,原本自己的飛舞的琴弦已經重回他掌控中。
“娘娘,您彆動,彆驚動它,我來拆了它——”
伴著說話,他撫動琴弦,星河浮動,無數蛛絲蔓延,原本模糊的宮殿,重新變得清晰,蛛絲從其中拉出一個個人影,有男有女,衣著華麗,他們原本凝滯在原地。
“拆了它。”
“拆了它。”
聲音層層疊疊如漣漪般散開。
隨著聲音,麟德殿外不管是觀燈的權貴,還是內侍,以及禁衛,男男女女齊齊邁步向結鄰樓來。
他們眼神呆滯,臉上還凝固著笑容,齊齊地張口發出聲音。
“拆了它。”
“拆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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