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簾拉開,室內還不需要點亮燈燭。
上官月簡單洗漱後走出來,看著桌上小碟子裡擺著的點心,笑說:“透花糍啊,我好久沒吃過了。”
白籬笑了:“你樓裡的點心多的是,必然有透花糍。”
有,應該是有,他吩咐過,樓裡吃喝用度皆是最好,管事和侍女們必然安排周道。
但那不是刻意給他的,他也從未在意那些。
他小時候挑嘴,天下珍饈捧到眼前,挑三揀四什麼都看不上。
出了變故跟著駙馬天下珍饈依舊隨手可得,他倒是不挑了,因為心內惶惶,吃什麼都不在意。
回想起來,最有滋味的食物是瑞伯每日早上給他的一碗甜羹。
嗯,他想起來了,他的確嗜甜。
上官月伸手撚起碟子裡的透花糍扔進嘴裡。
“唔,楊家鋪子的。”
“白小娘子厲害,知道京城最好吃的點心鋪子。”
他眉飛色舞連連讚歎。
白籬被他誇的也眉飛色舞:“那是自然,我畢竟當了這麼久的鬼,早就摸透了京城。”
她當然不是知道是最好的點心鋪子,是周景雲曾經買過,記得他提過的名字。
他給買來的,自然是極好的吧。
白籬看著上官月,又讚歎說:“你才是厲害,竟然一吃就知道是哪家的。”
她當時吃這個,覺得跟家裡廚房做的沒什麼區彆,都是,好吃。
嗯,不該說家裡,東陽侯府。
這邊上官月搖頭:“這京城裡的點心鋪子,甚至權貴世家的點心,哪怕是同樣的食材,做出來也都各不相同,。”又問白籬這是特意去買的?“看來我果然睡得好,竟然沒有察覺你離開回來。”
白籬笑說:“那是自然,我說到做到。”
因為自從接連遭遇幻景後,驚懼不能眠,他說的小心願是睡個好覺,白籬便調製了熏香,又坐在床邊給他誦讀詩書。
當然,她誦讀詩書可比周景雲讀的要管用,周景雲讀書隻能把他自己哄睡。
“你今天去哪裡了?你出去方便嗎?要不要給你幾個護衛?”
上官月的聲音傳來,白籬收回胡思亂想,看著他:“去街上逛了逛,見了見我的仇人,我現在出去很方便,不用護衛——”
她一板一眼的回答,上官月已經瞪眼站起來:“你的仇人?你,你就一個人去報仇了?”
他知道她很厲害,但那時候以為是鬼,他一個凡人,幫不上鬼域的事,現在知道她其實是人,那仇人自然也是人……
“你總說我是你救命恩人,但我是怎麼救你啊?不是派人瞪著眼看,就是抱著誰也看不見的你走來走去….”他有些無奈說,“好歹也真刀真槍讓我展示一下啊。”
白籬肅容說:“報仇不一定要人多一擁而上,也不一定要動刀槍,我們是殺人不見血。”
上官月愣了下。
白籬又笑了。
“逗你呢。”她說,神情認真,“你放心,需要你幫忙的時候我可一次也沒有客氣過啊。”
上官月說聲好吧,再捏起一塊透花糍吃了:“你可記住啊,我是吃你的嘴軟。”
白籬點頭:“記住記住了。”又指了指透花糍,“很貴的。”
上官月再次笑起來。
門外響起腳步聲,伴著問詢:“公子,客人們要準備登船了。”
白籬看向窗外,夜幕徐徐拉開,暮鼓聲聲,提示著宵禁的到來,該回家的匆匆回家,而樓船上也開始迎客了。
“公子先去。”白籬說,“我來梳妝。”
雖然上官月可以讓她在樓船上不被人發現,但白籬還是選擇了走到人前,婢女這個身份還是很方便的。
上官月將最後一個透花糍塞進嘴裡:“我在外邊等你。”
比起東陽侯少夫人見人,婢女的梳妝很簡單,換上衣裙,擦些粉黛,帶上遮麵就可以了。
白籬看著鏡子,不再用惑術塑造新麵容,但隔著珍珠遮麵,再加上璀璨的燈火,她的相貌變得若隱若現。
白籬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笑了笑,起身走了出去。
樓船已經駛離了岸邊,艙內人聲鼎沸,歌舞聲聲。
上官月迎客結束,倚著欄杆看諸人玩樂。
“公子請用。”白籬從一個婢女手中取下一杯茶一杯酒,走過來將茶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