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資質平平。
這句話在張擇耳邊響起,又宛如一道震雷。
資質平平?
他怎麼會資質平平!
他從小聰慧,小小年紀給兵營的將軍們跑腿,換來了吃喝不愁。
他父親被貴人的馬踏斷腿,所有人都在讓他給貴人要錢,要足夠一家人衣食無憂的錢,但他沒有,他不要錢,他讓貴人給個前程。
果然他一躍來到京城。
京城!天子腳下!是他這等出身,多少錢都換不來的機緣!
他來到京城,雖然無權無勢,但並沒有變成京城萬千塵埃,他一步步升職,一步步被重用,直到現在成為讓人聞名喪膽的權貴。
權貴們在他麵前都戰戰兢兢!
資質平平碌碌無為蠢笨之輩能做到這樣?
張擇發出一聲冷笑,不用撐地,站了起來:“我這種人在你眼裡原來是資質平平,怪不得你落得如此下場。”
視他這樣的人資質平平,如此眼光,身邊用的都是什麼烏合之眾,活該她一推就倒。
眼前的人沒有惱怒,臉上還帶著笑:“說句不好聽的,你還急了,你這樣的資質怎麼能為我所用,當我的人,那可是聽不到一句好聽的話哦。”
她還在嘲笑他!張擇沒有羞惱,他不在意了,因為她不配!
這麼多年不是她看走眼,是他看走眼,他高看她了!
“你能走到今日跟你的資質無關,你做的事是個人都能做到。”眼前人繼續說,“隻要縱容自己的惡就可以了。”
什麼廢話!張擇冷笑。
“而且。”她挑眉,“我可不覺得我敗落了。”
哈哈,張擇冷笑笑出聲,都摔成一灘肉泥了,還不肯承認敗落,死的不能再死了。
“死了就是敗落嗎?”她一笑,看著張擇,“但我還在呀。”
什麼還在?出現在他眼前嗎?這不過是幻境!張擇咬牙,如果不是被幻境控製,他立刻拔出腰裡的刀,將眼前的人砍成一灘肉泥,而不是眼睜睜看著……這個被幻化出來,不知道背後是什麼惡心的東西,頂著蔣後這張臉來羞辱嘲諷他。
他適才竟然被迷惑真向她發問。
還因為她的回答而羞惱。
張擇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怒意在心裡翻騰,他意識清晰,心神堅定,他要撕碎這個幻境。
眼前的人似乎變得搖晃,但她臉上依舊帶著笑。
“我當然還在,我若不在,你怎麼會被重用?不是因為大家都能看到我嗎?”
他怎麼會被重用?是因為皇帝怕蔣後,人人都怕,就算蔣後死了,也覺得她無處不在,所以急切的要清除她的痕跡。
張擇攥住手。
“我若不在,白瑛怎麼會走到今日地位?她不是一直在看著我嗎?”
白瑛,一個出身低微的女子,能成為皇帝的妃子已是天大的福緣,她應該像所有妃子一樣就此知足……
張擇看著眼前,眼前燈影搖晃,似乎站在了太液池邊,看到那個哭泣的妃子。
“我不甘心這樣,除了當一個妃子,等候陛下的垂憐。”
“除了等陛下垂憐,還可以要其他的,就像蔣後那樣。”
“我為什麼不能像蔣後那樣?”
張擇咬住了牙,但還是聽到自己的聲音問“那要看你舍不舍得了,如果你舍得…”
“如果她舍得,你就願意幫她。”那頂著蔣後臉的女子在他身邊,接過他的話說,“所以你不也是因為看到我在,所以想再創造一個我?”
那個蔣後不用他,他就自己創造一個蔣後。
他要讓那個蔣後看看自己多麼有眼無珠,錯過了多麼厲害的他!
張擇發出一聲嘶吼,抬手狠狠砸向身旁的人。
人影消散,他身形踉蹌,一雙腳站在他麵前。
“人人都看到我,記得我,懷念我,就連皇後死之前也在召喚我,這樣的我,怎麼會死啊?”
“我不僅不會死,還會重新活過來。”
“所以——”
伴著這句話,一隻手伸過來,按住他的脖頸。
他的身子陡然繃緊,沒有人這樣碰觸過他的脖頸,當初他跪下來給軍營裡的將軍當馬凳的時候,將軍也隻能踩著他的背,指派他去乾活的時候,拎著他的肩頭甩出去,但他的脖頸,從沒有人碰觸,他也不讓人碰觸。
更彆提被女人碰觸。
這隻女人的手,柔軟纖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