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陽,洛邑宮。
小天子劉協這個時候,正在一間有點僻靜的偏殿當中請大漢“真忠臣”曹操的大舅哥丁衝吃飯。
兩人對麵而坐,當間擺了一張有點寬大的矮腳餐桌,打橫還坐著一個鐘繇,是作陪的。
三個人圍著一張方桌吃飯,但采用的依舊是一人一份的分食製。酒菜也不多,酒是“關中白”——一種白色的米酒,度數很低,趁著溫熱時飲用,口感極佳。菜是四菜一湯,四菜分彆是清蒸伊河舫魚、紅悶羊肉、清醬蜜糖燒鴨子、醃芥菜,一湯則是東漢走地雞燉出來的雞湯。另外,每個小桌上還有一碗加了蜜糖的醪糟窩蛋配花卷兒當成主食。
不得不說,這小天子劉協在怎麼搞好吃的問題上,還真是用了心思的!
而且他也經常在洛邑宮中擺出家宴款待手下的文臣武將——也不是什麼正式的宴席,沒有什麼歌舞助興,菜色也不多,主打一個美味加親近。酒菜美味,還能和天子近距離接觸。
有時候天子還會替臣子看個相、診個病——這可就賺到了!
所以雒陽的公卿百官們,都以入宮陪天子吃飯為榮。
不過第一次得到這份殊榮的丁衝,卻有點高興不起來因為他剛剛因為“要不要幫著天子扛袁紹”這個問題,和他最親近的外甥曹昂大吵了一架。
曹昂雖然是庶出的,但因為其母早逝,所以是由丁衝的姐姐丁夫人帶大的,視為己出。而丁衝自然和曹昂親近,還將之視為曹操的接班人同時也是丁家富貴榮華的保證!
可丁衝萬萬沒想到,曹昂現在卻被天子給蠱惑,要拿他親爹曹操的名義和軍隊去替天子抗袁主打一個忠孝不能兩全了!
這麼個搞法,回頭可彆讓曹操廢除了繼承權!
而丁衝昨兒才和曹昂吵過架,今兒劉協就讓鐘繇親自上門,把他請入宮中吃飯,所為何事,還不是明擺著?
“丁司臣,你是不是常常上腹隱痛?”劉協看著丁衝,忽然想起在哪兒見過他的死因,好像是喝酒喝太多,以至於“腸爛而死”不過劉協不認為丁衝死後進行了屍檢,所以這腸子爛沒爛,誰知道啊?估計是喝著喝著吐血了,多半是胃穿孔!
“是有一些”丁衝一愣,“天家怎麼知道的?”
“你胃不好啊!”蒙對了的劉協笑了笑,“以後要少喝酒,切忌暴飲暴食,每餐都吃煮餅,煮得爛一些慢慢就能調養好的。”
煮餅是一種類似於麵條的食品,煮爛點吃口感不好,但卻能養胃。
看見丁衝還有些將信將疑的樣子,劉協又道:“聽我的,沒錯照我說的,將養上一兩年,胃好了,這壽也能長一些!”
壽能長一些?
這話什麼意思?丁衝有點給嚇著了——難道他的壽已經不多了?要喝酒喝死了?
看到丁衝一臉後怕的樣子,劉協又溫言道:“大盈,勿怕。命運是可以改變的!李傕不就改了命?他本來應該明年才死,結果一番努力之下,提前一年就死了!”
還真夠努力的!
丁衝心說:他努力的方向錯了!
劉協似乎能看穿他的心思,笑著又道:“是啊,李傕努力的方向不對,越努力命越短!不過你不用擔心,有我給你指點迷津,保管可以延年益壽。”
丁衝聽他這麼一說,趕忙叩拜行禮:“臣謝天家隆恩,臣何德何能,竟能得天家如此關照”
劉協笑了笑,和邊上作陪的鐘繇對了下眼神,然後才笑著對丁衝道:“大盈,你和我客氣什麼?伱是我的股肱之臣司隸校尉啊!這次雒陽之守,你也是功臣啊!”
“臣,臣哪裡有什麼功勞”
“你當然有功,”劉協笑道,“沒有你的支持,子脩能立下首功?不過你支持子脩也是應該的!子脩的聲望、官職、爵位越高,將來繼承孟德之位的可能就越大!而子脩一旦成為新任大將軍,你丁家的富貴就能延續至少數十年。甚至還能更進一步,成為子脩的輔政之臣,來個奉大將軍以令兗、豫二州!”
“臣不敢”丁衝的心思再一次被劉協說破,已經有點膽戰心驚了。
這天子怎麼什麼都知道?
劉協又瞄了一眼鐘繇,鐘繇笑道:“大盈,有什麼敢不敢的?其實天子的意思也是扶一扶曹子脩不說提前接班吧,也該讓他當個副將軍之類的官職,好輔政孟德助吾皇掃平亂世啊!”
劉協接著道:“大盈,你的心思一定和吾一樣吧?那咱們是不是該一起努努力?這事兒要能成,吾大漢至少能有一個西周的局麵,而大盈你,就是曹家的輔政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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