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總兵,前日朝廷下了旨,調宣大兵力前往太原剿匪,此時不知兵馬可曾調動?”客套之後,酒過三巡,早得常宇暗示的吳孟明開始聊些正事。
對於錦衣衛指揮使親押送餉銀,這是前所未有之事,薑瓖心中怎會沒有計議,心中絕非押餉這麼簡單,有可能就是來敦促調兵以及調查軍務事宜。
“吳大人”薑瓖清了請嗓子“末將前日才剛剛接到王總督的調兵令,正在緊忙調動中,不過眼下卻有一大難處”
“有何難處?”吳孟明眯著眼
“朝廷欠餉太原府半年有餘,眼下士氣不高,諸多將士多有怨言”薑瓖說著故作為難的歎口氣。
吳孟明微微一笑“我這次來便是解決此事,薑總兵,太原府兵力多少?共計欠餉多少?”
“太原府駐兵十萬有餘,單兵年餉均按十兩計算,此時尚計欠餉五十萬餘”薑瓖說著長長一歎,斜著眼睛看吳孟明。
吳孟明一怔,而旁邊一直不語的常宇差點一口噴出來!
他知道太原此刻有重兵駐守不假,但十萬之眾水份大的嚇人,實額若能超過八萬甚至七萬,他常子都倒著寫,至於餉銀按照人均年餉八兩計算更是臭不要臉到極度。
明時士兵年餉並不統一,地域有差,比如北方邊軍的高於南方,機動部隊高於地方常規部隊,比如戚繼光在東南沿海募兵時候年餉十兩,到北方薊鎮守衛邊關募兵年餉十八兩,而此時的地方士兵年餉如《武進縣誌》“日銀一分”年餉不過四兩,不夠到了明末,百姓流離失所,食無所依,進了軍隊至少有口飯吃,所依募兵特彆容易,年餉絕不超過四兩。
所以即便是大同這種重鎮的士兵,也絕對不會有十兩之多,五六兩是實際價格,撐死不過八兩銀,薑瓖如此說貪心已經到了無恥地步。
“如此這般多?”吳孟明挑眉
“可不是麼,朝廷半年不發餉,越積越多,士兵也要養家活口不是,說實在的現在不隻欠餉就連糧草都捉襟見肘,每日稀粥糊口,如此這般軍心不穩,怎會有心上場殺敵,也因此,調兵之事,難呀!”韓霖接過話茬一臉愁容的說道。
哦,吳孟明臉色略顯尷尬“糧草之事已交由王總督去辦,至於餉銀,這不是送來了麼,隻是……”
“隻是如何?”韓霖眼睛一眯,看著吳孟明。
“因戰事緊急,朝廷一時間籌不到太多餉銀,此番送來僅有三十餘萬,不過差額很快就會送來”。
“這樣啊,恐怕依舊難穩軍心啊,講真朝廷打白條不是一次兩次了,士兵早失去了信心”韓霖說著瞥了一眼薑瓖。
薑瓖等幾人也趕緊附和稱是。
吳孟明一臉為難,側目看了常宇一眼。
“薑總兵,大同十萬兵力,五十萬餉銀的水份是不是大了些呢?”常宇不喝酒,端茶輕輕一抿,斜著眼睛看著薑瓖似笑非笑。
瞬間,場麵靜了下來,諸人表情各異,所謂有些事看破不說破,常宇這一句話,其實等於挑破一個潛規則的水泡。
薑瓖心中一沉,就知道押餉怎麼會用錦衣衛指揮使親自出馬,果然明著押餉暗裡整頓軍務來了。
“這位大人怎麼稱呼?”
薑瓖看著常宇,一直以為他隻是吳孟明的手下,所以先前雖有介紹,但也沒放在心上,不過此刻看來這小子又不像是跟班的。
“咱家不是什麼大人”常宇微微一笑。
“哦,這位是東廠的常公公”。吳孟明忽的不知怎麼想的,竟主動給常宇披了一件虎皮。
東廠!
果然薑瓖和韓霖等人臉色大變,心中更是把吳孟明家女人問候了個遍,現在才說,剛才為何隻介紹其名。
“常公公大駕,剛才多有失禮”薑瓖等人趕緊起身朝常宇施禮,臉色卻極度灰敗,心中暗想朝廷派了錦衣衛指揮使又加一個東廠前來,豈能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