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天黑之時,竟然一口氣跑到了忻州城下,而此時隊伍也終於到了極限,常宇下令就地休整。
“常公公,一路上便是如此風餐露宿?”眼見常宇竟然不進城,就地城外野地休整,周遇吉有些意外的問道。
“天降大任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常宇微微一笑,掃了一眼四周“皇上這些親衛,舒坦日子過久了,恐其骨頭軟了,是時候練練了”說著又看著周遇吉打趣道“難不成周大哥埋怨咱家招待不周,讓你夜宿荒野了?”
周遇吉聞言哈哈大笑“末將從軍數十年,風餐露宿早已家常便飯,講真的,若幾天不過這苦日子,渾身不舒坦,沒辦法呀,天生賤命!”
常宇哈哈大笑“其實咱家也是賤命一條!”
兩人撫掌大笑。
“廠督,前方發現有人馬也在休整!”就在這時鄭興國策馬而來。
嗯,常宇略一沉思便問“何成新部還是楊振威部?”
記憶中何成新那晚夜宿大同城外,一早便開拔,而楊振威卻是下午發的兵,但體力巔峰有可能超越何成新的人馬。
“楊振威部,但楊振威不在,此地僅是他輜重人馬”鄭興國補充道。
常宇點頭,果然財帛動人心,何成新和楊振威為了賺那五百兩銀子,可謂是豁出去了,倆人都提前他一日夜出發,但他卻是全部騎兵,竟然到忻州城外才追到他的落隊人馬,丫跑的真夠快的!
之前途中,常宇已經告知周遇吉他在宣大調兵之事,甚至連殺薑瓖的事也沒隱瞞,所以此時聞之有軍隊就在眼前,周遇吉也不感意外,反而挑了挑眉頭“要不要去看一下?”。
常宇笑了笑“周大哥是要去犒勞一番麼?”他心知周遇吉是出名的愛兵之人。
“如此奔波,恐傷根本”周遇吉長歎一聲,但也知如此這般,實在是形勢所逼。
常宇收起笑意,起身上馬“走,去看看”。
當兵在古時算是一種最底層職業,窮苦慘悲,若不是被生活所逼沒人願主動參軍,刀頭舔血,隨時都會丟了性命,加上收入低微彆說養家便是糊口已不錯,若不然也不會為了區區二兩銀子,硬是用兩條腿從大同連夜奔襲至此。
但相對一年僅四兩餉銀來所,他們覺得就是跑斷腿也值了。
慰問當然是物質最暖人心,但精神支持有時候也很重要,便如此時。
這些落隊士兵,本就疲憊不堪,甚至有些絕望,想著不能如期趕到太原,二兩銀子打了水漂,豈不白白遭了這罪。
就在他們患得患失之際,突聞東廠廠督和山西總兵來了,瞬間又有了恐懼,這次少不了責罰。
哪知事情完全出乎意料,那位總兵雖一直黑著臉,言語之間卻甚是溫和,更讓人大跌眼睛的是那年少廠督,一直腆著笑臉和士兵們寒暄,不時讓他們注意防寒,注意身體,並且言明,隻要他們能到太原,賞銀照付!
聽聞這消息,士兵立時歡呼起來,原本的不快一掃耳光,他們是負責輜重的隊伍,速度本就不比那些輕裝上陣的先鋒部隊,若按照統一時間要求抵達,本就吃了虧。
常宇在那邊和士兵隨意嘮嗑,周遇吉畢竟是古人又是總兵同時年紀又長不能如他那般放飛自己,架子還是要端著的,隻是側立一旁默默看著常宇在士兵中遊走,眼神愈加迷惑,這人真的是東廠廠督麼……
家丁生火煮食喂馬,士兵三五成群湊在一起烤火嘮嗑,常宇和周遇吉兩人圍在火旁望著漆黑的夜空沉默不語。
“這裡就是個山窩呀”半響常宇忍不住的感慨,眼前的忻州城其實就是矗立在眾山圍繞中的一個盆地之中。
周遇吉嗯了一聲,一指東北方向“不過那邊有座名山,五台山可聽聞過?”
常宇點了點頭,微微一笑“佛教聖地嘛”。
“常公公可信佛?”周遇吉坐正身姿看著常宇問道。
“信他乾嘛?信他能保我大明萬世基業不倒麼,還是能讓賊軍自我毀滅”常宇撇了撇嘴。
周遇吉輕輕搖頭苦笑不語。
“盛世和尚,亂世道士,外來的都不是啥好貨”常宇長歎一聲,往後一仰,倒頭躺下。
“此話怎講?”
周遇吉眼睛一眯。
“你自己悟吧”常宇嘿嘿一笑,不在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