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拔營,探子先行,李自成被圍剿十餘年,果真小心翼翼,其此時尚在介休附近,暗探卻都已經撒到交城,恐怕此時汾州府境內更多,常宇心下愈覺得不可小覷。
又行數裡,交城在望。
古時出於防禦功能,但凡一城不論大小均有城牆,大者方圓幾十裡,人口百萬,如北京,南京,小者方圓二三裡,人口百餘上千均正常,如眼前交城便是一典型小城,人口兩千餘。
又因古時人口稀少,城中不僅隻是房屋街道,也留有耕種農田,甚至山川河道,這點和後世大不相同。
交城太小,牆不高也不厚,守兵不過百餘,應付些許山賊或可,但遇闖賊這種隻有兩條路,要麼逃要麼降。
有點不對勁啊,隨著愈來愈近,常宇突然發現交城城北人影憧憧,與這風雪天格格不入。於是諸人打馬朝北急行而去。
行進一看,竟然發現是城中百姓拖家帶口離城,徑直朝北。
城門處有不少官兵在呼喝維持秩序,常宇使個顏色,春祥便打馬過去,不一會折返,告知是交城守兵已經接到周遇吉的軍令,讓他們立刻偕同城中百姓棄城北上,以避兵災。
顯然,周遇吉是打算在交城和賊軍硬碰硬了。
“城中此時可有太原的兵馬?”常宇又問,他知形勢緊急,周遇吉昨兒開了軍務會議後,既然已經派人通知清場,那定然也派了先鋒兵馬。
“人馬尚未到,僅有城中百餘守兵在清場”
這個答案讓常宇眉頭深皺,交城距離太原不到兩百裡路,周遇吉若是昨兒派人過來,此時應該到了才對。
隻怕是昨兒調兵遣將有所不及,但今兒一定會來,常宇心中想著便帶隊從北門進入交城。
城太小,街道大小縱橫不過十餘,入眼也少有高樓大廈,卻是一番雞飛狗跳景象,時不時夾雜著哭喊喝罵,卻是士兵正在強製一些百姓離城。
並不是所有人願意走,最底層的家徒四壁,去哪都一樣倒也聽話,有錢的大戶,心憂家業,若賊入必然不保,所以也是乖乖的打包行囊一車一車的往外拉,而那種小康人家卻是最不舍。
眼前便是一戶人家,任由士兵如何勸說拉扯卻死死抱住門前一棵枯樹哀聲嚎叫“老漢便是死了也要死在這城中,何況留下未必就死,反而出了城,這寒冬天缺衣少食如何活命……你們打死俺吧,打死俺好了……”
“不日賊至,此地堪比地獄”常宇驅馬向前,看著那老漢冷冷說道“天雖寒,去了太原總不至於丟命,尚且那邊開設粥棚餓不死,但若留於此地,必死無疑”。
老漢看了他看,卻不相識,但身後那麼多騎兵,來曆絕非簡單,臉上露出些許恐慌“俺曾聽聞闖王不殺百姓的”。
哼,常宇冷笑“闖賊隻是不殺反抗的百姓,不殺投降的百姓,投降了便是賊,你是要投降做賊麼,若真是如此,便如你所願,就地正法你”
這……老漢臉色一變,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低頭不語。
“傳下去,若有強留不走者,就地斃”常宇看著那幾個士兵冷冷說道。
不過幾個士兵隻是互相疑惑看了一眼,卻不應聲。
“東廠還使不動你們咋地?”蔣全看著那幾個士兵大喝一聲,頓時讓他們一臉驚恐,原來是東廠的人“小的領命”。
“你們四下散開,幫著驅離”城中士兵太少,人手明顯不夠用,常宇吩咐道。
程明立刻帶著他的五十部下領命而去,僅留春祥等二十太監軍隨侍在常宇身邊。
順著街道常宇一路縱馬南行,他準備登上南邊城牆觀察一下地勢,所過之處,隻聞雞犬不寧,畢竟背井離鄉是多麼痛苦的事。
常宇臉色異常難看,強製驅離自然讓百姓心有不滿,但為了讓他們免於兵災,不得為之,更重要的是堅壁清野隻為在此地設立一道防線,要和闖賊硬抗一下。
“放開我,放開我,救命啊……嗚嗚嗚……”突然街邊一小巷傳來一女子若有若無的哭喊聲,雖不太大,但卻淒慘異常。
常宇不由眉頭一挑,從進城一路向南,聽到哭聲不下十處,但唯這一次讓他皺眉,立刻一抖韁繩,朝小巷子奔去。
卻正見幾個士兵把一個女子往一民宅拖去,一臉的淫笑,女子衣衫襤褸,使勁的掙紮,奈何被按的嚴實,嘴巴也被一人堵住。
“滾開”一個士兵一腳踢開旁邊死命哭喊拽著他的小男孩,隨即就要往宅子裡走,突感不對勁,扭頭朝巷口望去,卻見二十餘黑衣騎士正殺氣騰騰的奔來。
“噓噓噓……”士兵心中一寒,吹著口哨趕緊對著剛剛拖著女子進宅的幾個夥伴招手示意。
看他臉色,幾個同夥便知有事發生,隨即放開那女子朝大門走來,女子披頭散發的尖叫朝大門奔去“小寶,小寶……”一把抱住剛剛被踹在地上一臉是血爬不起來的男孩,嘶聲哭喊,隨即又閉上了嘴巴,因為她看見一隊騎兵陰森森的到了跟前,當先馬上卻是一少年,臉色鐵青。
“你,你等何人”幾個士兵何嘗不感覺到常宇的陰森,還有那隨時就要迸發出來的殺氣,心下恐慌,不由邊去抽刀,心下嘀咕難道是賊軍進城了。
“東廠廠督在此,爾等膽敢無禮”春祥大喝一聲,幾個士兵一怔,隨即一臉恐懼,快步走到常宇馬前下跪,小的見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