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大,空地也多,主要分布在西北區域,這些空地便被臨時劃為難民的落腳地。
隻是此時天寒地凍,不可能天當被地當床,那一夜之間便可凍死無數,好在常宇之前已經下令讓蔡懋德等官方想辦法,比如讓百姓捐贈,利用廢棄材料搭建窩棚,設置粥棚,提供一些木炭等等。
但畢竟時間倉促一時間僧多粥少,大部分難民還是沒有妥善安置,夜晚之間四處尋找避風之處,給治安增加了很大壓力。
同時也給蔡懋德,孫康周等人的工作帶來巨大挑戰,整個太原府的文官集團全體出動分工分責,落實到個人,以至於此時若要到衙門尋某位大人必然撲空,因為都在外頭忙活。
整個官府係統如此作為極為罕見,一方麵因為如蔡懋德孫康周等一部分正值有擔當的官員堅守本分,另一方麵,都知道東廠和錦衣衛的兩個大惡魔都來了太原,誰敢怠慢,整個太原城內都是錦衣衛和東廠的番子,若被抓住小辮子那豈不是撞刀口上送過去當雞殺給猴子看。
出了軍營,常宇順著城牆往西剛走幾步,突然想到什麼回頭朝東邊一座寺院望去“那便是報恩寺?”
“回廠公,正是報恩寺”身邊一個隨行錦衣衛趕緊回道。
常宇微微點頭,眯著眼看了那寺廟半響,突然道“去通知全城寺廟裡的和尚,讓他們大開廟門,設粥棚,留宿難民,此時國難,豈非正是菩薩普度眾生的時候”。
“是廠公”
錦衣衛隨從聽令,隨即皺了眉頭“廠公大人,寺廟設粥棚無妨,但若讓他們打開廟宇留宿難民,隻恐以擾佛門清淨為由……”
常宇冷笑,這些寺廟哪個不是宏大奢華,窮奢極欲,哪個佛像不穿金戴銀,大造金身,廟裡那些禿驢不事生產,不交賦稅,但若動了他們利益,便說三道四,不再四大皆空了
“信徒進廟燒香拜佛上供香油的時候怎麼不嫌擾他清靜了,……哼,簡直就是一窩蛀蟲,此時國難當頭,咱家眼皮底下哪容得他們討價還價,你且過去傳令,那些禿驢若敢一句不字,全都抓了”。
“是廠公,不過……”
“又怎麼了?”常宇眉頭一挑。
“蔡巡撫是虔誠信徒,他還是報恩寺的居士……”
且,常宇翻了個白眼“太原府此時最大的是老子”
錦衣衛不再說話,飛奔而去。
常宇還不解氣,又嚷嚷罵了幾句,才轉身離去。
“大哥,估摸回頭蔡巡撫就要找您嘮叨了”春祥在旁笑道。
常宇冷哼不語,太原城有數座寺院,東北報恩寺,西北文殊寺,大鐘寺,土地廟,城東南有崇善寺,城南有純陽宮,元通觀,西南有開化寺,彌陀寺,大鐘寺等等共計十餘座,那麼多房屋閒著不用,任憑那些難民夜宿街頭不顧,隻為供著那幾尊黃泥?實在可笑,蔡懋德即便是虔誠信徒,但在大是大非麵前還是拎的清。
“廠督大人”
就在常宇一行人急匆匆朝西邊難民營走去的時候,突然被人叫住,隨即循聲望去,卻是在西北門附近的楊振威和何成新二人。
這二人各自帶隨從數十人,顯然是巡邏偶遇在閒聊,不成想又遇到了常宇。
“你倆怎麼在這呢?”見禮之後,常宇疑惑文道,他以為這二人應該南下去了交城前線。
“卑職和何參將一個負責西北門,一個負責東北門,日間巡視區域街道城防,天黑宿於城樓,剛偶遇閒談幾句,卻不成想那麼巧又遇到廠公大人,您這是要去哪?”
“隨便走走
常宇應了一句“咱家以為你們都去南邊交城了呢”。
“嘿嘿,周總兵點兵點將,沒點到俺們頭上,也許是覺得俺們遠來是客吧”何成新話中有話。
常宇微微點頭,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兩位,看大門能建功者沒聽說過哦”。
“廠公大人,卑職等也不想呀,可是周總兵統管軍務,他不調我等也沒辦法啊,廠公大人可否給說道說道”
楊振威曾被常宇暗示大同總兵位置空缺,這個暗示在他心中已經發了芽,紮了根,並且長勢喜人,聽聞周遇吉被調兵遣將去前線卻把他倆閒置,早就鬨心不已。
常宇不知道周遇吉為何閒置二人,也許因為遠來是客,千裡奔襲尚未完全恢複元氣,也許是重用自己的嫡係,不想被人分功。
“周總兵統管太原軍務這是咱家先前放過的話,此時還真不好出爾反爾乾擾於他”
常宇微微沉思“不過咱家回頭還可以幫著調停一下,畢竟有肉大家吃,有功大家分,特彆是手下那些兄弟,出生入死為了什麼,忠於大明保衛太原是其一其二誰都要養家活口,誰不想建功立業,這殺賊一個,賞銀十兩,斬賊首一名官升一級的大好機會應該公平競爭人人有份”。
殺賊一個賞銀十兩,斬賊首官升一級!
楊振威和何成新以及他們的部下立刻眼睛就亮了起來,互相對望,隨即對常宇抱拳“還請廠督調停,卑職願衝鋒殺敵,以報皇恩”。
“都有份,都有份”常宇微微一笑,揮手和二人道彆。
城中空地已有很多臨時落腳點,難民們都在忙碌的劃分地盤搭建窩棚,人多聲雜,小孩哭聲,大人嗬斥聲,爭吵聲,吆喝聲比比皆是。
幾個官員和一些衙役正在其中走動,不時指指點點說著什麼。
常宇站在遠處看了一會,慢慢走向街頭,街上很多難民正在沿街乞討,幾乎都是弱幼,精壯和勞力不是去挖護城河便是去西山伐木,畢竟那還是一份高薪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