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懋德看了在座諸人一眼,輕咳一聲“還是老夫來說吧,日前晚間,提學參議黎誌升被東廠的人平白拿走,說是犯了事。但黎提學剛來太原僅三月,平日閒職能犯什麼事,天亮便有人去打聽,卻被東廠的人告知根本沒有捉拿黎提學……這,這可奇怪了”。
“哼,敢做不敢當,東廠的人從來不都是鬼鬼祟祟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蔡懋德話剛落音,便有一人冷哼嗆聲,常宇瞄了他一眼,深呼一口氣,沒有理會。
“咱家坐鎮太原,城中不管是東廠還是錦衣衛做事歸咱家統轄,的確沒聽聞黎誌升犯了何事,手下人也未見通報,這其中可是有了誤會”。
嘿嘿,傅山冷笑“你手下的人也說,應是被人冒充,但當時那麼多目擊者在場,怎麼會認錯,又有何人那麼大膽子敢冒充東廠的人?”。
“那可說不定”常宇也是一聲冷笑“今時不同往日,現下都有人敢指著東廠廠督的鼻子罵,冒充東廠番子又算的了什麼事”。
諸人無語,知他這是嘲諷。
“廠督大人,還請正視此事,堂堂一個人,總不會平白就消失不見了吧,再者您督軍太原,治一方平安,於公於私都要查個明白,如果是東廠拿了人,還請給個說法,黎提學犯了什麼事,如不是東廠拿的人,查出冒充之人也算還了東廠清白”傅山一臉正色說道。
常宇冷笑,文人還真尼瑪抱團呀,想想也是這年頭疼尊師重道,講究師門,特彆是文官之間的人脈,全靠這種關係維持,拉幫結派都是一脈一山頭。
傅山是三立書院的教授,而蔡懋德本就出身提學司,之前是在江西當教育部副部長,調任太原後和三立書院來往也是特彆密切,據說這家夥自殺的時候都是跑到三立書院解決的,吃飯提學司出事,他於公於私都要攙和這事,至此常宇也算明白了為何這老頭自己帶頭堵自己門,就是想向常宇施壓。
“先不說是不是東廠拿的人,咱家隻想問什麼時候東廠查案還需向你等彙報了”常宇回嗆傅山“如咱家沒記錯東廠屬皇上直轄,爾等有何資格乾涉”
“廠公大人”
蔡懋德一見常宇這小刺頭眼瞅著就要把氣氛搞僵,趕緊出聲要打圓場。
哼,常宇冷哼,賣了蔡懋德個麵子不管傅山等人已經鐵青的臉色繼續說道“本督剛才已經召集手下幾個管事的去查詢,不多會便會水落石出,但若不是東廠拿的人,爾等可要為這非法集會負責”
“我大明律例可沒聽聞有非法集會這條法令……”有人道。
砰的一聲,常宇重重砸了桌麵,怒聲而起“現在給老子令,爾等不知道現在外邊是什麼形勢麼,賊軍就在百裡之外,隨時可兵臨城下,本就人心惶惶之際,爾等不儘力平複民心為朝廷儘綿薄之力,卻還火上澆油,為了一個假道學竟然圍堵衙門,造謠生非”。
“還有你”
常宇一指蔡懋德“城中多是緊急事務不去處理,竟還跟著起哄,你這是失職,失職,你可知此時前線軍情緊急,兩軍對陣,大戰隨時一觸即發,如此情況,爾等竟還有心情在這扯皮造事,甚至把本督還強拉過來陪爾等嬉戲”
常宇暴怒之下,如此一番話,語驚四座,誰也沒成想這個小太監反應這麼大,而且嘴皮子竟然也這麼溜,如此氣勢之下竟然讓他們目瞪口呆一時無語。
但畢竟是靠嘴皮子生計的,幾個喘息之間便有人起身要懟常宇,竟然說黎誌升是假學道這不是打臉他們呢,而且怎麼可以那麼說蔡巡撫呢,人家可是正直德高之人。
不出意料,第一個站起來的就是傅山,此時早已怒不可遏,指著常宇便要開懟。
但常宇可不打算讓他說話,尼瑪這些文人都是靠嘴皮生計的,他可沒有舌戰群儒的實力,看到傅山剛一起身,便出口嗬斥“咋地,還動手是不,來來來,聽聞你是個武學大宗師,咱家到也是掂量掂量真假”
常宇說著就去解外套,三下兩下脫掉扔在椅子上走到堂中,對著一臉愕然的傅青主到“來,傅大宗師”。
諸人瞠目結舌,傅山更是一頭霧水,他本想痛斥常宇來著,不成想話沒開口就被邀戰,啥時候要說和你動手了呀,這小子故意扯偏話題呀。
隨即又覺得好笑,堂堂廠督竟然脫了衣服要和他動手,這是急眼了麼,但!要打架誰怕誰。
傅青主也是個傲氣的人,隨即解開衣服一扔就要和常宇動手。
蔡懋德等人一看,哎呦我去,君子動口不動手這怎麼還乾起來了,堂堂東廠廠督和大文豪乾架傳出去成何體統,太有辱斯文。
能動嘴就不要動手,諸人趕緊起身相勸
奈何常宇是那種能動手就彆bb的人,冷哼一聲“在這唾沫橫飛也說不出個一二三,傳聞傅宗師精通拳術,咱家也略懂,不若拳腳上見個高地,誰輸誰閉嘴,待事情查個水落石出後賠禮道歉如何?”
傅山原本也是被常宇激的要動手,經過蔡懋德等人相勸,本想住手,可聽常宇一口一個宗師叫他,以為是諷刺,麵子掛不住來了,火頭又起,定要和常宇見個高地。
他哪裡知道常宇卻無諷刺之意,傅青主文武雙全,在文學和醫學以及佛學上造詣的確堪稱宗師級人物,當得起這個稱謂。
不過那也是以後的成就,常宇這稱呼有點超前以至於讓他認為是暗諷。
眼見兩人心意已決,蔡懋德等人便不在相勸,任由兩人拉開架勢開打,當然心理也想看常宇笑話,畢竟傅山大名在外,文武全才。
按道理以廠督身份,即便文人不屑其太監身份,但敢和其正麵衝突的少之又少,更彆提要乾架,若是在魏忠賢那時期,即便有風骨的文人也隻敢背後嚼舌,骨頭軟的早就叫爹了。
但今時不同往日,魏忠賢都倒台十幾年了,而且這期間崇禎有意打壓太監當權,文人集團們卻少了製衡,如日中天,一落一漲之間他們對太監這個集體已少了敬畏,也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但當兩人剛動手,僅僅一個眨眼間,傅山被常宇一個抱摔重重扔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的時候,諸人傻了眼!
那麼壯的一個漢子,又是盛名的武術家,怎麼一個回合不到就這樣慘敗,而且看上去那太監根本就沒費啥力氣。
常宇卻解了氣,回到座位坐下端起茶杯一口飲了,冷冷看著那正在被諸人攙扶一臉茫然的傅山。
所謂博而不精說的便是傅山這種吧,所謂的武術家其實隻是注解一些拳譜,紙上談兵罷了,鑽研學問空餘鍛煉身體而已。
傅山著書講學鑽研醫術,哪有那麼多功夫在武術上進修,加上年過四十,又幾乎沒有實戰經驗,讓他對戰常宇這種經受過各種針對性訓練的專業人士,那就一個秒殺!
不守不攻,就一個迎上抱摔,簡單有效又特彆有衝擊感,常宇一壺茶都喝光了,那寫文人們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