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為北地,京城卻不似關外那般苦寒,時值四月,雖不及江南草長鶯飛,卻也萬物複蘇,荒野之間已見野草青頭,道邊柳樹發了芽,真是出城踏春好時節。
然常宇此時哪有心情,保定府被賊軍重重圍困,危在旦夕,史可法深陷其中,孤立難援,更重要的是麵對數十萬賊軍以及卷土重來的李自成他還沒有應對之策,更無必勝把握。
千餘鐵騎自京城一路狂奔南下,途徑鄉鎮村舍百姓避而遠之,見其不擾方才鬆口氣,暗道這是哪路人馬怎滴如此殺氣騰騰。
大軍出動,探子先行,常宇一出城,便撒出數股斥候,前方打探詳細,十裡一組,左右相互呼應。
吳中的黑狼營一馬當先在前,這貨昨晚和屠元,賈外熊幾人惹了大麻煩,待罪之身,見小太監臉色一直不善,遠而避之。
屠元和賈外熊卻是皮厚不怕開水燙,麾下兩營同宮字營人馬並肩,二人圍著小太監使勁套著近乎,卻總是熱臉貼著冷屁股。
常宇雖是餘怒微消,更多的是滿腦子都在思索如何狙敵無暇理會,心憂李自成軍威浩蕩,除了十幾萬強兵外,還有數不儘的炮灰以及民心所向!
中原老百姓沒的吃了,就跟著他混飯吃,跟著起哄,古往今來從不缺這種起哄的人,隻不過這時候的起哄叫響應號召,賊軍過往響應著無計,窮人都仇富,都想著不勞而獲,都想著殺地主豪紳,分糧分錢分地,打砸燒搶一掃往日的怨氣,多麼的快意恩仇,卻不知道分到他們手裡的隻是一碗稀粥而已,而他們依然不過是個螻蟻而已,待醒悟時已無回頭路,隻能隨波逐流,走哪算哪了。
當然李自成也是痛並快樂著,雖然聲勢浩大,讓守城官兵望風而逃,不用一兵一卒就能攻占城池,可這麼多炮灰這麼多張嘴要吃飯啊,還有所過城池的投降的降兵,這個雪球越滾越大,本就是為了跑出啊搞錢搞糧食的,卻沒成想搞了這麼多吃飯的嘴,可是他又停不下來,停止進攻就沒了收入就更養不起那麼多長嘴,而且還不能拒收,否則失了民心和軍心,老百姓就不來當炮灰了,那些官兵也不會投降了開始抵抗如何是好。
所以這是一個死循環一個死局。
而唯一解開這個死局的方法就是把這些炮灰和降兵消耗掉,消耗一撥人打下一座城,搶到一筆是最佳方案。
可誰曾想,一路東來,就他媽的沒遇到過抵抗,招招手就投降了,炮灰們一個沒消耗掉,反而越滾越多,多到壓的他氣喘,真是讓他哭笑不得。
眼瞅著雪球越來越大,大到快要崩盤的時,終於到保定府,北京城的南大門,李自成很渴望大乾一場,消耗掉一些炮灰,不然越滾越大早晚把自己累死。
李自成想著如何消耗那些炮灰的同時,也在幻想一個更大的夢,眼瞅著這樣不動一兵一卒就打到了保定府,京城在望,那……
這裡可不是山西那邊,一路北上京城有內外城牆關口重城無數,反而幾乎等於一馬平川,無山無關,甚至都沒有大城阻路,早日如此當時應該就直奔這條路……
李自成沒想到的是一路如此暢通,常宇也是意外,心中痛罵那些食君祿不為分憂的朝廷地方官員將士,都特麼的沒點骨氣,寧遠從賊也不敢舉刀反抗,竟讓人家輕輕鬆鬆的打到家門口,實在是可恨。
常宇心情一語,打馬狂奔,胯下戰馬四蹄飛揚,似風馳電掣一般遠遠把隨侍甩在身後,陳王廷等親隨不敢大意,打馬狂奔。
未及半響,常宇竟超越前軍至吳中跟前,一聲大吼,本督的狗呢?
吳中一個激靈,心想啥狗啊,不過很快反應過來,這小太監說的他在寧遠西山抓的那兩隻狼崽子。
這兩隻黑狼崽子,無肉不歡,長勢驚人且凶得很,外人不敢近前,唯獨怕常宇和吳中,因為他倆喜歡動粗,不聽話就是一頓揍,用常宇的話叫,白眼狼欠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