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童在無名道士的墳前磕了幾個頭,被胡嶺牽著隨常宇回到隊伍裡,開始了他的軍旅生涯。
常宇心情抑鬱到極致,穿越過來已有數月,金戈鐵馬經曆過,風花雪月也淺嘗輒止過,卻看不了這種被世間疾苦折磨的慘狀。
小道童受不了戰馬的顛簸,被送至羅塘的後勤隊伍裡坐馬車,抱著一個窩頭,一邊啃著一邊望著愈來愈遠的那棵河邊枯樹抹著眼淚。
百裡路程,三十裡一歇,終在天黑之際常宇率四營人馬至定興城外,遙見城上火把跳動,想必是準備應戰麼?
定興縣轄周邊易縣,淶水,容城三縣,算是保定府北的大縣,實則不過四裡小城,此時更無兵丁防守,平日為鄉勇治安,但眼下突然湧出數百人上城,卻又是何人?
自己人!
十二太保的廣安門大佬楊天武,親自押送南線軍糧,從糧隊幫工到護衛人手近六百人,第一批速度較快入了保定城,第二批至於定州縣時,賊軍已北上,保定府境內流竄數股,楊天武不敢再前,隻得退入定州縣觀望。
他是皇商身份有官家背景,一入定州縣城便被縣令宋明池委任守城之責,於公於私楊天武都不能拒絕,派手下日夜在城上巡防,天暮之時突見有一支軍馬臨城,自是大驚失色。
“這城高僅兩丈餘,方寸之地,咱們若是想打應該輕鬆拿下吧?”陳所樂隨口嘀咕,卻被常宇的聽到“你拿下給本督看看,雖是城小牆矮,若無攻城器械你硬攻至少要比守兵多五到十倍兵力,也就說城中此時若有五百人防守,咱們得三五千人方可”。
陳所樂吐吐舌頭,常宇又道“當然若是有攻城梯啥的,以咱們四營兵力拿下倒也不是難事”。
自己人當然不會去打自己人,常宇部至城下言明身份,楊天武見他現身頓時大喜親自下城開門迎接。
聞知是東廠督主親至,知縣宋明池在衙門親設宴席接風洗塵,常宇領麾下諸將赴宴,一洗沿途風塵,隻是嚴令不得飲酒讓諸將多少有些遺憾。
席間盤問周邊形勢,楊天武和宋明池有問必答,言及尚未在附近發現敵蹤,常宇發現宋明池一再給楊天武使眼色,以為做的隱秘,卻早被他窺到,隻是當下並未揭穿。
散席之後,常宇邀楊天武入內堂問了些情況,隨即挑明席間疑惑,楊天武這才恨恨道“督主多防備那宋明池,先前督主兵臨城外時我等不明來曆,他三番勸說,若是賊人來攻,為了保城中百姓不受兵災,就降了吧,方才席間一再給我使眼色,怕是我說與督主聽吧”。
常宇憤然冷笑“貪生怕死偏偏還要扯個蒙羞布說是為保護城中百姓,忒的無恥!”
“不若殺掉?”楊天武混黑的,當然也不是啥善良之輩。
常宇搖頭“此時賊軍未至殺之亂民心,但若真的到了賊軍臨城前夕,殺了也無妨”。
稍後,又有人至縣衙求見常宇,入內稟明身份方知是東廠的眼線,常宇細問之下知是高文采埋下的人手,保定府此時是戰區,情報異常重要,高文采幾乎在每個城中都伏下眼線,布下一個龐大的情報網。
沒成想這個大忠臣還是非常有能力的人才,常宇暗讚,又問之下,得知五十裡外的徐水和容城已被敵占有數股在境內流竄,四下掠劫。
於是至此,常宇差不多已經摸清眼下形勢,保定府內東西南三麵所轄縣城幾乎全部失陷,北邊的徐水和容城也落敵手,至於府城保定已成孤城,而闖賊的主力大軍就駐紮在城南十裡外的清水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