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騎沿著官道疾馳緩行直奔西南方向,至傍晚時已進入平原縣境內,時天空愈發陰沉,雲層翻滾伴隨起風,李慕仙挑眉對旁邊的喬三秀道“將有大雨”。
“嘿,淋著雨倒也涼快些”喬三秀笑著說道,常宇從車裡探出頭看了天色剛想接話,突然一隻螞蚱飛撞到眼睛上忍不住要罵時,卻見道邊草叢裡大小蝗蟲跳躍不絕,臉色頓時凝重起來,早聞山東蝗災,今兒方才一見,密密麻麻讓人瘮得慌。
“一般都是雨起東南,卻少見從西南起雨”車畔陳王廷瞧著西南天空滾滾黑雲略顯驚奇道。
“這雨從哪兒來全看老天爺臉色,可不管從哪邊來能痛快下一場就好”喬三秀隨口說著,眼睛朝西南方向瞥一眼“這陰雲來的倒也挺快啊”。
“不好,那並非雨雲,而是蝗蟲!”突然間李慕仙大聲疾呼起來,眾人頓時一驚,便連常宇也是一臉駭然,聽過,電視上也見過,但親身經曆還是第一次。
蝗蟲猶如黑雲遮天蔽日滾滾而來,數裡外則聞嗡嗡聲,人馬皆驚,常宇下令將士就近尋樹林拴馬躲避。
幾乎就是眨眼間,數不清的蝗蟲撲麵撞來,打在身上啪啪作疼,眾人抱頭伏地,戰馬嘶鳴亂跳,霎時天地間隻聞那種讓人抓狂的卻無法表述的噪聲。
好在這些蝗蟲來的快過的也快,不過一刻直奔東北過境而去,然這一刻卻讓諸人度日如年幾乎崩潰。
待蝗蟲過境之後,眾人卻也傻了眼,周邊已是寸草不留!剛才綠油油的草叢繁茂樹葉,現在全都光禿禿的。
“生平僅見如此駭然之物”陳王廷苦笑搖頭“當真如賊軍過境一般,苦的總是百姓……”
“他麼的,有種再飛回來,老子殺光你們……”吳中如風似狂扯著嗓子大吼,周身滿地蝗蟲屍體,剛才蝗蟲過境時引得他發狂揮刀。
海弘和尚坐在一顆光禿禿的樹丫下,左手握著禪杖右手捏佛印閉目誦經,李慕仙望著西北那片遠去的黑雲,拂塵一抖“無上太乙渡厄天尊,無量太乙救苦天尊”。
常宇四下掃視一番,見諸人無恙,這才長呼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前生今世頭回遇到這種駭人景象,即便他見識多廣依是受驚不小。
少頃,眾人略略回了魂,常宇便翻身上馬下令趕路,瞧天色今晚免不得一場大雨,趕緊尋個地方避雨,免得淋個落湯雞。
避雨的地方當然平原縣城了。
隻是這一次常宇的運氣沒那麼好,距離平原縣城尚有十餘裡地的時,下起了瓢潑大雨,此時天色早已大黑,隻得就近尋個村莊避雨。
村子不大僅有十餘戶,突見數百悍卒深夜而來,自是驚慌不已,村民跪求刀下留人,卻被告知隻是官兵途徑此地避雨,絕不襲擾。
村民將信將疑,卻見這些士兵果真僅在牆角屋簷下避雨絕不踏入房舍一步,心中訝然不已,忙問各位軍爺是誰的兵?
“東廠衛的,皇帝的親兵”。
老百姓聽到東廠兩字就害怕,可又聽是皇帝的親兵心中就釋然了,怪不得紀律這麼好,皇帝的親兵就是不一樣嘛,眼見將士寒苦,便熱情招待入院進房避雨取暖,然則眾將士無令根本不從,任你千般熱情,也一律回絕“軍令在身,不敢有違”
常宇的處境稍稍好些,村頭有一戶廢棄破房略微清理十餘人擠在裡邊,看著電閃雷鳴瓢潑大雨有人皺眉有人難掩欣喜。
“這場雨可緩三月乾旱,大善也”李慕仙微聲道,常宇點頭,但願這場雨麵積下的越大越好,最好是整個濟南府甚至山東都下了!
“咦,那大和尚呢”吳中突然叫道,眾人這才發現海弘和尚不知去了何處。
“莫不是掉隊了?”李慕仙嘀咕一聲,但話裡的意思諸人都聽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