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傑三人提兵連夜出城,邢夫人送至南城門外依依不舍,倒非兒女情長而是在商議一件極其隱秘的事。
“不說常宇神鬼莫測,便是其隨扈那道士也是個高人,夫君以為可信否?”末了邢夫人神態凝重低聲問著。
高傑皺眉望著城頭燈火“常宇的話我信,因為他邪乎的很,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但我南下幾乎傾儘城中兵馬,久聞那廝勢力大,夫人算計他,得手了倒罷了,若是沒得手隻恐遭你報複,此事還是等我回來再說吧”。
“不行”邢夫人搖搖頭“常宇說了,若要下手就請儘快,遲了則恐生變”。
“夫人確定不是常宇想要借刀殺人,而是真的為我改命?”高傑突然之間對小太監的動機有點懷疑。
邢夫人苦笑“你也說了他邪乎的很,也說寧可信其有,即便是借刀殺人這事咱們也得做了,何況留那廝在旁邊做大總歸不好”。
高傑點點頭“用腦子的事我不如夫人,此時你來決定,為了萬無一失,不若等後邊人馬到了在動手也不遲”。
邢夫人點點頭“妾身自由分寸,夫君隻管放心,去了南邊要小心也要聽話不要總咋咋呼呼的,平了亂建了功業也為咱高家賺個臉麵”。
高傑大笑“回頭給咱高家也封個爵”。
邢夫人捶了他一拳“你當那些爵位誰人都能封的呀……”
兩口子又說了會話,高傑才拍馬追二劉去了。
“夫人,天色晚了早點回城吧”胡茂楨和李本深走到邢夫人身後輕聲勸道,高傑南下二人作為心腹本當該同行,此時暫留城內不過是等後邊主力,那萬餘人才是高傑的家當,隨後南下行軍糧草雜事多的很,必須要心腹人把持才行。
邢夫人點了點頭,轉身上了馬車入了城,胡茂楨和李本深正欲去軍營時被她叫住“你二人隨我回府,有要事相商”。
月朗星稀,夜風徐徐暑氣淡淡,一支數百騎兵沿著官道緩緩南下,正是常宇一行,之所以在黃昏之際急急離去,倒非是有意疏遠劉澤清,隻因錦衣衛給他帶來了南邊的最新戰報。
這花不開那花開,李自成東征雖在戰場上一再失利被常宇在太原和保定兩次暴錘終於潰敗,但其在戰略上卻是完勝,甚至遠超當初的戰略目標,既鞏固了西安周邊穩定也將賊軍的影響力擴大到了極致,同時還掠劫大量物資充足家底以及將那些炮灰累贅清理的七七八八一身輕,此行雖險惡萬分,但收獲卻是無法估量的。
或許是受到李自成這邊一口氣打到帝都門口的鼓舞,還是東征功虧一簣刺激到了南邊的白旺部,其順將而下,揮刀直指南京,誓言夏末拿下南京,此時先頭部隊已入蕪湖境內,南京上下惶恐不安。
北方大軍短時間一時難及,但必須有個分量的人去坐鎮穩定軍心民心,史可法雖已至,但以其現在的影響力還不能勝任這個角色,如今來說,朝廷上下能讓穩軍心安民心的隻有小太監!
哪怕他是單槍匹馬過去的,都能讓人心中一定。
靠的就是這數月間鐵馬金戈殺出來的名氣!
得到情報後的常宇立刻決定疾馳南京,若那邊一旦恐慌擴大,便會有一股北上逃難潮,然後產生一連串的蝴蝶效應,北方本就乾旱饑荒自顧不暇,南邊在往北邊逃增加了負荷不說,南方糧食若在失收……那後果更將不堪。
常宇一行黃昏出發至銅山時夜幕初降,金聲桓率十餘人已等候多時,他駐守徐州北邊的蕭縣,前日奉令來徐同小太監聊了一番,便決定跟著他南下建功,急急回去安排一番後,便帶著十餘心腹來了。
金聲桓是副總兵,駐守一方不能輕易擅離職守,必須有兵部和五軍都督府的兵令才行,然而眼下這當口朝廷給了常宇最大化的調兵權,因為這個時候誰都不敢給他上綱上線使絆子,哪怕是呲一聲,崇禎帝都率先開噴,你他媽的的你行你上啊!
所以眼下朝廷對常宇的態度就是,隻要你能打仗,能打贏,你愛調誰愛用誰隨你便,當然了你要你打不贏,那就彆怪我們秋後算賬一筆筆的給你掰扯清楚。
“可安排好了?彆你一走,程賊餘孽又起,到時候朝廷可就要拿本督頂罪了”常宇笑問,金聲桓趕緊拍著胸口保證“程繼孔,王道善,張方造三大賊寇已伏法,餘孽分散各處藏於山中苟且不足為懼,蕭城又有遊擊劉世昌坐鎮,他剿匪經驗豐富出不了大亂子的,督公大人儘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