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不足百裡路卻接連聽到的都是噩耗,王體中暴怒之餘卻也隻得強捺火氣想著補救法子,確切說是應對之策,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以最快速度將蕪湖城從新奪回來,有了城作為據點便可同官兵一較高下,才能繼續北上。
可眼下青戈江橫在跟前卻讓他一時束手無策,成千上萬人渡江可不是幾隻小船可行的,何況此時下著雨,士兵又因急行軍已是累到脫力,這種情況下就是渡了江又能乾啥。
然而戰機稍瞬即逝,王體中還是咬牙遣了人四下搜尋渡河之物,好在這邊江河多百姓多以打漁為生,即便人已被王雜毛裹挾走了,村舍十室九空但船物尚存。
“大將軍,咱們的人過江看了,王雜毛的話有成可信,他午時的確攻城了,城下屍體如山是真的損失慘重,而且剛才聽說又準備圍城,說要發動第二次進攻”。一個手下進了院子走到他跟前低聲說著。
“他現在還拿什麼進攻!”王體中忍不住呸了一口:“那麼點人,餓著肚子空著手去攻城,是去給人家送人頭的吧!”
手下一怔:“他應該也有自知之明啊,難不成真的發了瘋,看來真的被激到了”。
“狗屁!他你媽隻不過做個姿態來給老子看罷了,隻想老子看他這般賣力心一軟對他下手輕點!”王體中冷笑。王雜毛是他手下得力乾將,但卻算不上心腹,因為其人太過張揚無腦,總是一副流裡流氣的無賴樣,不夠穩重,難成大事。
“那……大將軍打算怎麼罰他?”手下人似笑非笑的問道,王體中哼了一聲:“這當口哪敢罰他,還得用他拚命把城奪回來呢,還得讓他當先鋒往南京打呢,這筆賬先給他記著,慢慢給他算!”
“這小子平日狂妄自大,希望這次能讓他長個記性”手下歎口氣,王體中看了他一眼,突然問道:“劉喜,你有沒有覺得奇怪?按照王雜毛所說,有官兵在城北三十裡待令,又從當塗發兵三路約近萬兵馬,午後天晴他們此時也差不多彙合了,卻明知蕪湖城中兵力薄弱而至此時也不見來援,特彆是午時王雜毛攻城之際,那三十裡外的官兵竟不打援僅僅亮了個相就回去了,這是為什麼,難不成還真怕了唐虎那點人,就算那會怕了,可這會上萬兵馬還會怕?”
劉喜又是一怔,眉頭擰成麻花:“那也說不定吧,官兵慫可不是一天兩天了,彆說萬把人沒膽氣,聽說韃子入關時他們幾十萬兵馬都聞風而逃呢”。
“是有這個可能,但總覺得他們好像是故意不前,好像是在等待什麼”。王體中一臉凝重。
劉喜呃了一聲:“等什麼,等天晴?”
王體中搖搖頭:“不知道,但有種不好的感覺”說著側頭看了劉喜一眼:“王雜毛除了圍城可有彆的舉動?”
“大將軍莫非懷疑王雜毛……”劉喜一臉愕然,王體中揉了揉腦袋:“小心駛得萬年船,王雜毛什麼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吊兒郎當反複無常之人走投無路時什麼都乾的出來”。
劉喜點點頭:“這個……我再拍些兄弟過去詳細打探一下”。
王體中嗯了一聲,抬頭看著漆黑夜空,雨下不止:“今晚先準備明兒天亮再渡江吧。”
“大將軍不怕失了戰機?”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眼前這局勢太亂,不能冒然渡江,一個不慎就是自投羅網沒了回頭路!”王體中說著臉上突然浮現一絲殺機:“若王雜毛有了異心,就讓他自生自滅吧,咱們守著這江畔,官兵想南下也是妄想!”
漫漫長夜雨紛紛,青戈江南岸,王體中的手下四下搜尋船為明日渡水做準備,對岸數裡的蕪湖城頭況韌和金聲桓臉色凝重望著城下賊軍接連動作,瞧著架勢是要四麵合圍了?
“就這點人還要分散四下進攻,他是不是腦子壞掉了”金聲桓猜不透,低聲罵道。
“或許是他們的援兵要到了吧!”況韌長長呼了口氣,金聲桓臉色立刻變得鐵青,抬頭北望:“咱們的也該了來了吧”。
“你怕了?”況韌看了他一眼嘿嘿笑道。金聲桓抖了下肩倒也實誠:“總歸有些壓力,午時那場進攻已是驚險無比,若其援兵來了……咳咳咳”。
“金總兵放寬心”況韌拍了拍她肩頭:“還是那句話,小督主的為人是隻進不出,好不容易拿到手的東西,誰都彆想搶走,這會兒說不定正在憋什麼陰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