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時,幾乎整個揚州城都知道東廠的大太監以及兵部尚書,徐州總兵,還有揚州知府此時在汪府上做客。
招待貴賓自然要拿住最高的規格,比如汪家將揚州城最有名的廚子請來,又將珍藏幾十年的上好汾酒拿出來待客,將高傑激動地呀呀叫,暗自慶幸下午沒跑出去“看著”況韌他們。
席間話題繼續,主要是常宇和汪家兄弟針對合作事宜進一步探討,其他人真的就隻是陪客了,畢竟說小是常宇的私事說大是東廠的公事,彆人都不敢隨意插嘴乾涉。
最終常宇同汪家在飯桌上確定了兩個生意上的合作,大明銀行揚州分行由汪家全資,總行抽二成,還有指定汪家為揚州官鹽總經銷,具體事務自有專業的人回頭前來接洽,當然接下來還有可能在彆的生意上合作。
說實話僅這兩樣便足夠讓汪家的生意更上一層樓,要知道這個時代大運河是商家重要的物流渠道,而在揚州這樣一個重鎮開設一家全國連鎖的錢莊,那生意可想而知了,更不用說還有被朝廷嚴控的鹽業了。
範家人對這個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感恩戴德,非要為朝廷捐贈些糧餉以表謝意,真的是任由常宇怎麼推脫,哥倆就是不依,甚至張口就要捐十萬兩銀子,果然財大氣粗的很。
你當常宇真的不想要?
怎麼可能!
白給的傻子不要啊!他之所以再三推辭無非就是欲擒故縱想讓人家多給點罷了:“這樣吧,既然兩位這般有心本督替大明百姓和將士以及朝廷感謝兩位心意,不過本督……哎,如今也不是外人了,本督就直說了吧,大明銀行揚州分行的第一筆生意就做給本督吧”。
汪兆義兄弟倆頓時就懵了,史可法等人也是一頭霧水,這才哪根哪啊,八字還沒一撇呢怎麼就要做你的生意。
還是任民育反應快:“莫不是督主大人要從揚州分行借銀子?”一語驚醒夢中人,眾人這才反應過來。
常宇也不否認:“眼下朝廷的狀況諸位比本督心裡都清楚,要錢沒錢要糧食沒糧食,卻偏偏天災不絕,特彆是京畿一帶簡直赤地千裡,銀子倒還罷了,急缺大批糧食,本督在徐州原本屯了些糧食本是為作南下軍糧,卻也不得不全部改運回京救濟,依是杯水車薪……”眾人聽了臉上皆凝重無比。
末了常宇長歎一聲:“本督想先從兩位這貸款百萬用來采購糧食救濟京畿”。
百萬!史可法和任民育相顧訝然,這借的也太多了吧。
但常宇表情平靜,他相信這點銀子汪家拿的出來,理由很簡單,就是他們曾經拿出三十萬金賄賂過多鐸讓他不要亂殺無辜。
知道三十萬兩金價值幾何麼?
有人會說三百萬兩銀子唄。
不不不,遠不止於此,黃金對黃白銀從古至今從來都不是固定的一比十,在西漢的時彙率是一比三,那時候黃金開采難,白銀同樣也難。到了魏晉彙率變成了一比十,但是到了宋朝就是一比十三,到鴉片戰爭前夕就是一比三十,這些數據不是信口胡來,而是有正史記載。
而明朝特彆是明末都達到一比二十,是因為黃金的開采速度遠遠比不上白銀,二是因為國際上的金銀比價一直超過中國,所以至少從明朝開始,就有大批的洋人把白銀運到中國,再換成黃金運出去,使中國的銀價越來越低,金價越來越高。
所以說,當時汪家賄賂多鐸的三十萬金至少相當於五六百萬白銀,當然了那有可能是汪家的全部家底,所以常宇才僅張口借百萬。
果然汪家兄弟沒有讓常宇失望:“督主大人是要現銀呢,還是等價糧食?”
這就是生意人的眼界和頭腦,首先常宇給了他們入股賺大錢的機會,於情於理你都不能拒絕人家的請求,何況是借不是要。
其次,有這麼多大佬作證,以小太監的為人以及他所代表著朝廷,絕對不可能賴這筆賬,他若想賴的話就直接走私人借款,而不是說走大明銀行的帳。
所以他們既有有這個能力,當然要做這筆買賣了,不光做還要做的漂亮,要銀子我就給你銀子,要糧食我就幫你采購,而且你借的歸借的我捐的十萬兩一文也不少。
這話果然讓常宇又開心又感激,起身敬汪氏兄弟酒,這也是他今晚第一次主動敬酒還是站起來,讓汪氏兄弟受寵若驚連乾了三大杯。
人逢喜事精神爽,向來少飲的常宇今晚喝的頭暈目眩卻還是一副不醉不歸的架勢,竟喝汪氏兄弟勾肩搭背哥長兄弟短的熱聊,直看的任民育目瞪口呆,史可法苦笑搖頭,高傑抱著酒罐子在地上直打滾,嘴裡嘟囔著俺要十個……
喝斷片了,人生第一次喝斷片,常宇醒來時已在衙門客房裡,頭疼如裂,蓮心用濕毛巾給他敷額也不頂事,又給他端來早就泡好的濃茶,一口氣灌了半壺蹲在門口抱著腦袋:“以後誰他媽的再讓老子喝酒非剁了他”。
“你可拉到吧,昨兒俺勸你少喝點,你嚷嚷誰不讓你喝你剁了誰……”高傑不知什麼時候走過來,也是頭重腳輕一臉宿醉模樣。
常宇白眼一翻:“少扯犢子,老子喝醉之前明明看見你報個酒壇子在地上打滾……”高傑臉一紅:“怎麼可能,你一定是喝多看花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