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宇繼續說道:“除了山道難行外,還有一個就是繞路,要繞很遠的路!韃子若想從喜峰口入關則需要從朝陽那邊沿著大淩河等河穀翻山越嶺,從古北口則要從沈陽先北上科爾沁沙地,沿著西遼河(西拉木倫河)向西轉入赤峰再沿著老哈河南下至平泉,越過灤河至灤平才能到,至少要多跑五六百裡山路。
走居庸關則也要從沈陽沿遼河西進內蒙高原繞到張家口再南下至居庸關,這條路要多繞上千裡地。
山路難行,繞遠路戰線拉得長後勤補給困難,所以這才是韃子特彆是那個皇太極為什麼要死磕咱們的關寧防線便是為此!”
這下輪到朱慈烺歎氣了,看著常宇連連搖頭:“你是如何知道這麼多的,你才當為東宮講學才對啊,瞧那些大學士都教了我些什麼玩意啊”。
常宇笑了笑:“乾一行愛一行,我以前在宮裡隻是打雜的小太監時想的最多的就是怎麼弄些銀子,怎麼討好主子,但自從督軍打仗後,就開始瘋狂補充這方麵的知識”說著望著正北長歎一聲:“固若金湯的遼東防線如今隻剩塊磚頭了”。
朱慈烺臉色又沉重起來。
常宇抬手往北一指:“不管是太祖皇帝還是前朝列宗都不乏高瞻遠之士,自韃子興起後,眼見其勢大不可逆,便改變戰略以守為攻,將這遼西走廊經營起來,建立了關寧錦防線,雖未可破敵但足以自保立不敗之地,誰曾想……終究是人算不如天算,還是說天意難違……”
“常宇,給你我仔細說說這遼西走廊和關寧錦防線吧”。朱慈烺咬牙切齒,雙拳緊握青筋暴漲。
常宇知道這孩子心理又激憤不已了。
遼西走廊東邊是大海,西邊是燕山、七老圖山、努魯兒虎山等連綿不斷的崇山峻嶺,這條狹長的、相對平坦的通道長約二百公裡,最寬處不過十餘公裡,最窄的地方隻有幾公裡。在河西走廊的南端,最窄的地方就是山海關,配以堅固城池,可說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遼西走廊中段最窄的地方在寧遠城。遼西走廊北端的第一道防線就是錦州。有這三道最堅固的城池扼守遼西走廊,有險要可憑,又有足夠的縱深,隻要守將不是太蠢,明朝內部不出現問題,韃子要想攻破整個防線,幾乎是不可能的。
“幾乎不可能,卻落得如今這般……是朝廷無能還是守將無能啊!”朱慈烺麵若死灰。
“或許都有吧,又或許是韃子太強”常宇說著突的笑了:“再強又如何,便是皇太極那天縱之資在這條防線上也是撞的頭破血流,隻能三番五次翻山越嶺繞遠路入關掠劫泄恨!”
說著又是一歎:“想當年這條防線何其壯觀何其堅固”說著抬手一指:“關外數十裡外就是廣寧衛前屯衛,再往北是廣寧前屯衛中後所,寧遠衛中右所,然後就是寧遠衛,再往北寧遠衛中左所,塔山,杏山,鬆山堡,廣寧中左屯衛,然後錦州……義州衛,廣寧衛,沈陽衛”說著又一指東邊大海:“還有對岸那邊的遼東鎮(遼陽)海州衛,蓋州衛,複州衛!隻可惜萬曆年先失遼東鎮,天啟再失沈陽,前年鬆錦大戰之後,整個遼東的防禦係統全盤崩潰了,下轄二十五衛,一百二十所,一百零七個堡城僅餘寧遠孤城,各處衛所儘廢!從萬曆四十六年,努爾哈赤反明起至今不足三十年,咱大明關外疆土幾乎算是全失了。而這些疆土都是老祖宗們一寸一寸用血用生命打下來的呀”。
常宇的話徹底讓朱慈烺崩潰了,雙手捂著腦袋瘋狂的扭動大吼:“祖宗基業,祖宗基業啊!”
旁邊親侍見他如此失態甚為震驚齊刷刷看向常宇。
常宇搖搖頭示意不用管:“打江山難,守江山更難,太祖皇帝花了十六年打下的江山,二百七十六後,不肖子孫已丟了條大腿,有些話我不能在皇上麵前說,但你可以聽聽”。
“我,我,我不管,你必須打回來,常宇,你必須把祖宗的基業重新奪回來!”朱慈烺已有些歇斯底裡了。
“若僅靠我一個人想重新奪會祖宗的基業難於上青天,要靠我們!”常宇走到他跟前拍了拍朱慈烺肩膀,他要好好趁這次出門獨處的機會給這個未來的皇帝上上課,潛移默化的施加一些影響,在他心裡播下一些種子。
“我們?”朱慈烺怔住了。
:“我,將士,朝廷,皇上,還有將來的你,加在一起就叫我們!”常宇目視遠方:“缺一則如同他們那般”。
他們是誰,朱慈烺心裡明白。孫傳庭啊,洪承疇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