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漫天雪花飛舞,彆院裡的屍體已被拖走,地上血跡也被衝洗乾淨,大堂上三法司的官員已開審,王承胤麵若死灰如喪考妣癱坐地上,身旁還有幾個部署臉色也好看不到那而去,史可法和朱之馮旁聽,時而蹙眉時而歎息。
常宇並不在場。
他用了數月時間搜集罪證,隻為今日名正言順的殺了王承胤,貪汙受賄這些並不足以讓王承胤死,但他早就授意錦衣衛搜集證據的時偏重王承胤和那些奸商的關係,目的就是讓他往通敵賣國的罪名上無限靠近。
可偏巧,途中又遇襲,而王承胤竟自己承認和蒙古人有過接觸,這下好了,自己望火坑裡跳。
各種罪證確鑿,就待三法司的審理,而這些官員於公於私都不會輕饒王承胤的,所以常宇留下的來旁聽沒什麼意義,結果不會出乎自己意料的。
洗漱之後常宇難以入眠,推開窗戶冷風裹著雪花吹了進來,朱慈烺幫他沏了茶端到跟前,何不直接殺了他痛快,父皇賜你那尚方劍不用豈不可惜!
他知道常宇為什麼要殺王承胤,他知道那個夢,他比常用語更恨不得王承胤死!
不能圖一時痛快落的一世罵名,既要殺他便要他死的明明白白,常宇苦笑歎息,再說皇上所賜尚方劍震懾大於實際,殿下不防想一下若乾年後你登基大寶賜某臣尚方劍,真希望他毫無顧忌大殺四方麼,人雖是他殺的,但罵名是誰的?
朱慈烺點點頭,苦笑道,為何你雖年少卻這般老練,到底是從哪兒學來的,你說句實話是不是夢裡那神仙教你的。常宇笑了笑,輕輕搖頭,吾亦不知,初入宮時隻是個傻愣小子,但自那白胡子神仙托夢之後,好像開竅了。
這是你的緣分,亦是我大明幸事,朱慈烺長歎一聲走到常宇跟前並肩而立望著窗外,宣府鎮這下動靜應該不小,你可千萬捂住了。
何止動靜不小,常宇冷笑,是塌方!
常宇說的沒錯,宣府官場塌方式的,錦衣衛和東廠暗查數月,上自總兵王承胤,副總兵黃忠良,以及北路獨石馬營參將,東路杯來永寧參將,上西路萬全右衛參將,南路順聖蔚廣參將,中路葛峪堡參將,下四路柴溝堡參將,南山參將,等七路分守參將無一幸免,更不論下邊中低層的軍官了。
甚至連巡撫的朱之馮的黑料都有,但常宇並不打算動他,畢竟是那個世界自殺殉國的忠誠,瑕不掩瑜。
在常宇來之前,先遣兩部兵馬將總兵王承胤及他在宣府鎮的一眾手下控製住,其他人並未打草驚蛇,卻也早已被盯上,隻待一聲令下立刻拿人。
而在三法司在總兵府裡審王承胤的時,數股人馬已冒風雪連夜奔赴各處拿人,而屠元更是率黑虎營親自出馬前往永寧捉拿副總兵黃忠良。
宣府設總兵及副總兵各一,副總兵原本也是駐防宣府,嘉靖二十八年移駐永寧衛城(今延慶東十餘裡外,雖屬延慶州所轄,卻建城早於延慶的,一個邊關重鎮,皇帝親兵的永寧衛便是由此而來)
一下子將總兵府副總兵以及麾下分守七路的參將都抓了,這方塌的有些嚴重啊,實乃大地震!
外間傳來敲門聲,坤興披著棉袍走了進來,瞧見站在窗前的兩人,也不怕著了風寒……
夜已深,殿下怎麼還不睡,常宇給她倒了杯熱水遞過去。
睡不著,心頭慌的很,坤興公主說話時眼神裡閃過一絲恐懼,先前常宇去見王承胤時讓她回房休息,然他好奇心起非要去跟著去看熱鬨,結果看到了殺人的場麵,這種衝擊力對她來說是無以複加的。
常宇搖搖頭,扭頭看了一眼朱慈烺,太子今兒倒還好,竟沒吐。
朱慈烺笑了笑了,習慣就好了。
一夜風雪不止,天亮時地上已是厚厚一層,常宇洗漱後推開門便見到何成新在門口候著請安,見他雙眼通紅,便知一夜未眠,辛苦何副將了。
卑職分內之事不敢言辛苦,何成新趕緊躬身道。
常宇點點頭,尚未吃早飯吧,那就一起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