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東岸蒲州城內的李岩同樣沒有睡好,即便已確定在大荔的是高一功,以他對其了解及賊軍此時的舉動料定一時半會賊軍不會大規模的瘋狂反撲,但山雨欲來時,風是最大的。
這股風不知何時戈然而止也不知什時候灌滿樓,所以即便沉穩如他亦患得患失不敢大意,畢竟打仗這種事稍有不慎就前功儘棄,甚至可能讓對岸全軍覆沒。
若假設李過此時在潼關,大荔的高一功不敢貿然出戰,必先請令這一來一回加上調兵遣將發動圍攻,最快也要明日午後了,但為防萬一,今夜也是睡不踏實。
賊軍若想一舉反撲收複失地,必須要遣大兵力,每個五千一萬的猛烈進攻他們拿不下朝邑城,但大荔縣能有上萬兵馬麼?
雖情報說差不多,但其真的敢傾儘那邊兵力麼?就不怕大荔有閃失?
若其不敢,必會從彆處調兵,南邊從潼關,北邊從郃陽,澄城縣,韓城,或者從後方集兵,從兩翼調兵會的話就不怕被官兵調虎離山?若從後方調兵,那時間就久了,等他人馬結合過來,朝邑城的防務隻會更加堅固。
但李岩知道李過不是個優柔寡斷也不是個磨嘰的人,他會趁官兵立足不穩立刻動手,其人也不是那個患得患失的人會果斷從兩翼某處調集兵馬來合圍。
既然如此,那兩翼豈非就有了可趁之機。
馬花豹幾人沒猜錯,李岩就在這個候著呢,他就是要看李過從哪兒調兵,若隻用大荔的兵馬或者從後方調集那就罷了,若從兩翼的話,調哪邊我就突襲哪邊。
所以在攻占朝邑之前就早傳令陝州的吳三桂,馬科,遣兵馬朝潼關推進,又令河津的秦鬆旺加強偵察,若見對岸韓城兵馬有調動跡象,立刻出兵渡河進攻韓城。
所謂知此知彼百戰不殆,李岩和顧君恩都在賊軍中混過,對其一幫將領性格作風及打法都極為了解。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隻等對方出招了!
夜色漸濃,燈火漸明,蒲州城內衙門裡李岩和衣而臥,突聞外間轟鳴,翻身而起推開門便問“賊子攻城了?”
“回李帥,是打雷”。門外親侍趕緊道,李岩呼了口氣,他以為是開炮了,隔壁房門打開顧君恩也走了出來抬頭望了望天,眉頭一皺“怪哉,旱雷!”
所謂的旱雷就是光打雷不下雨,或者晴天打雷,古人視為異兆。
李岩表情淡淡“翻不了船”。
天亮了,李岩起床洗漱時,就發現在馬花豹滿眼紅絲在堂上候著他了“馬副將,這是一夜未眠還是睡不著?”
馬花豹苦笑搖頭“睡與沒睡也多大差彆,賊子一夜襲擾不停,哪裡睡的下”。
“那便趁這會兒趕緊回去睡吧,估摸晌午後或者晚間他們便會動手,那會兒你想睡都睡不好了”。李岩很肯定的對馬花豹說。
然而,翌日一早馬花豹又來了,卻看到李岩蹙眉,顧君恩也是連連搖頭“非李過手筆,按理說他沉不住氣的”。
“昨夜賊軍可有襲擾?”李岩舉目問道,馬花豹趕緊點頭“不下十次,多在壕溝外罵陣,有兩次企圖跨越壕溝被末將下令狙擊出去了……”
李岩臉色愈發凝重,沉思半響“先吃了飯,再等等,或許今天……”話沒說外,外邊急報“李帥,賊軍淩晨突襲河津,破了河岸防線此時正在圍攻河津城!”
啪,李岩手中茶杯跌落摔了個粉碎“好你個李過,學的倒是快啊!”
李岩收到河津被圍攻的消息時,他寫給常宇的那封捷報也送到了京城,然後常宇就屁顛的進宮去了,和皇帝兩人一陣的開心,卻不知道黃河那邊此時已亂了套。
其實即便他知道也不擔心,因為他相信李岩的能力。
何況這會兒他手頭上也來麻煩事了,和崇禎帝嘮完瞌便出了宮本欲就會情人找朱芷娥暢聊一下人生去,結果剛出宮就被東廠的番子給攔住了“稟督公,有人造反了!”
初聞有人造反,常宇是很訝然的,如今大明除了張李兩股老字號的最近沒誰敢這麼囂張了,特彆是他出道後殺伐果斷以強橫且野蠻的實力橫掃大江南北,誰還敢再言造反。
可是東廠的情報不會錯的。
還真有人造反了,而且還不是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