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堂屋吃飯說話,時而哄然大笑,時而竊竊私語,黃道人在院子裡安靜的細嚼慢咽,時而抬頭看著天空悠悠白雲,不時側耳傾聽他們在說些什麼,隻是大多都聽的雲裡霧裡還有的根本就聽不見。
哐的一聲,院門被人打開,黃道人嚇了一激靈,便見幾個魁梧大漢推門走了進來,高呼:“掌櫃的俺們來了……”正是屠元,老九,姬際可等人趕來。
屋裡頭一聲喝:“來就來了,鬼哭狼嚎個什麼啊……”
好家夥,這幾人顧盼之間滿臉狠勁,走路虎虎生風一看就是凶悍之人,黃道人心頭忍不住一跳,這少年麾下勇悍之人如此之眾,確實不凡!
“怎麼又弄了個牛鼻子”賈外雄朝堂屋走著的時候瞥見了院子一角的黃道人,忍不住啐了一口,轉眼進了屋就見李慕仙滿臉怒色正瞪著他,趕緊嘿嘿一笑:“半仙道長,些許日頭不見了,愈發仙風道骨,看來近日沒少大補啊,昨兒俺手下一個兄弟在城南的慶園春看到您了,說摟著一二八嫩筍”。
“你,你休得胡說”李慕仙急了看向常宇道:“誹謗,掌櫃的他誹謗貧道……”
常宇便斥賈外雄:“休得亂語,道長豈是那種人”。
“還是掌櫃的了解貧道”李慕仙看著賈外雄冷哼,常宇接著道:“以我對道長的了解,他至少會摟兩個……”
李慕仙大臊,眾人哈哈大笑,青衣垂眉不語,素淨冷笑,輕斥道:“一群不知羞惡趣味的臭男人“。
一句話頓時冷場,若是彆人說可能早就會被噴了,可素淨畢竟是個女人家,而且還是個尼姑,更重要的是她那脾氣誰敢惹啊。
常宇趕緊暖場,招呼屠元眾人落座,又喊夥計添了碗筷,甚至還弄了幾壇酒,這年頭真的是有錢都難買到酒,而且特彆貴,可把院子裡的黃道人饞的直流口水。
不過並沒有給他一口甚至一滴,甚至李慕仙還將他攆走了,主要是屠元這幾人都是大嗓門,怕言語之間不慎泄露了常宇的身份,雖說已確定黃富貴確實是個道士,但畢竟還談不上是自己人,於是便讓他去外邊走走,當然若想趁機逃走也隨他。
可黃道人拍著胸脯說決然不逃。
李慕仙納悶,你犯賤啊,讓你走還不走?
黃道人卻說,這少東家是個好人,管吃又管喝的,這年頭對於他一個老無所依的人來說是何等好事。
李慕仙氣的想罵人,終究還是忍住了,隻說回頭將其介紹熟識的道觀掛單去:”少東家是跑江湖的,留你在身邊不便也沒必要,甚至有可能哪天心氣不順就你殺了,畢竟你可是打劫過他的“。
黃道人千人萬謝,說道友真是個好人啊,然後就出門溜達去了。
關了門,都是自己人,天南海北聊起來。
院內景象若是外人看到打死都不會相信,是東廠大太監和他的一眾手下,畢竟,誰也不會想到那個殺人如麻權勢熏天的大太監會那麼平易近人和他的手下打作一團親如兄弟。
在這個階級森嚴的時代,哪有手下那麼放肆不懂規矩,在大太監跟前呼喝喧鬨。
眾人許久不見自是有許多話兒要說,觥籌交錯酣暢不已,常宇不飲酒飯足水飽在一旁喝茶看著他們熱鬨,時而插幾句話烘托一起下氣氛,王征南從內室拿出幾封密信,常宇一邊喝茶一邊翻看。
這些都是武昌的番子送來的密報,那邊局勢基本都在掌控之中。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不管是民,是賊,還是官,都一樣,給點陽光就燦爛,給點甜頭就叫爹,左良玉那邊本就不是銅牆鐵壁,他一死更是一盤散沙,誰都想出頭,而朝廷這時僅僅丟了一塊不大不小的蛋糕便將局勢給拿捏住了。
”王體中到哪了?“常宇一邊看信隨口問了,王征南低聲說:”到了華容附近,黃總兵剛抵九江“。
”磨逼蹭吊的走的可真夠慢的“常宇低聲笑罵,月前為了應對武昌有可能的大亂,常宇傳令九江的王體中,安慶的黃得功率部襲擊,而且還特意囑咐,不要太快。